孟聽雨的動作沒有停。
    她只是抬起眼,黑曜石般的眼眸里平靜無波。
    “怎么了?”
    下人咽了口唾沫,低聲將門口發(fā)生的一切快速復(fù)述了一遍。
    提到“白眼狼”、“不要親娘”這些字眼時,他的聲音都忍不住低了下去,偷偷觀察著孟聽雨的臉色。
    可他失望了。
    孟聽雨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沒有憤怒,沒有難堪,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
    那張溫婉的臉,此刻冷得像一塊冰。
    前世那三十年的磋磨,那些被榨干了最后一絲價值后被棄如敝履的絕望,早已將她心底最后一絲名為“親情”的妄念,徹底焚燒殆盡。
    如今剩下的,只有一片冰冷的灰燼。
    她收回目光,繼續(xù)看著女兒的畫,語氣淡得聽不出任何情緒。
    “趕出去?!?
    “如果繼續(xù)鬧,就直接報警?!?
    冰冷的幾個字,沒有一絲一毫的動容,仿佛在談?wù)搸字粩_人的蒼蠅。
    下人愣了一下,隨即重重點頭,轉(zhuǎn)身離去。
    客廳里,正在陪顧老太太喝茶的魏淑云和顧巾幗也聽到了下人的匯報。
    魏淑云氣得直接放下了茶杯,杯底與桌面碰撞,發(fā)出一聲脆響。
    “簡直是豈有此理!”
    她保養(yǎng)得宜的臉上滿是怒容。
    “聽雨好不容易才帶著念念過上幾天安生日子,這些吸血鬼就找上門來了!”
    魏淑云的怒火,并非針對孟聽雨,而是純粹地對那些無賴的厭惡,以及對自己剛剛接納的“孫媳婦”的維護。
    “這種人,就不該讓他們臟了我們家的地!”
    顧老太太也是臉色鐵青,手中的佛珠捻得飛快。
    她活了一輩子,什么樣的人沒見過,但如此厚顏無恥,在顧家門口撒潑打滾的,還是頭一遭。
    性子最火爆的顧巾幗,二話不說,直接拿起了桌上的紅色電話。
    “我給警衛(wèi)連打個電話,叫兩個女兵過來,把這幾個不知死活的東西‘請’到派出所去冷靜冷靜!”
    她的動作雷厲風(fēng)行,透著軍人特有的果決。
    就在她即將撥出號碼的瞬間。
    一個清冷的聲音,從不遠(yuǎn)處的書房門口傳來。
    “等等。”
    眾人齊齊望去。
    顧承頤操控著電動輪椅,無聲地滑了出來。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衫,更襯得他膚色蒼白,神情冷峻。
    陽光落在他身上,卻仿佛被他周身的寒氣凍結(jié),沒有一絲溫度。
    他一出現(xiàn),客廳里焦躁的氣氛瞬間就沉靜了下來。
    顧巾幗拿著電話,不解地看著他。
    “承頤,難道就任由他們在門口敗壞我們家的名聲?敗壞聽雨的名聲?”
    顧承頤操控輪椅來到客廳中央,目光掃過眾人。
    他那雙深邃的墨色眼眸里,不起波瀾,倒映著窗外的陽光,卻什么也留不下。
    “讓他們鬧?!?
    他薄唇輕啟,吐出的三個字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魏淑云急了。
    “承頤,你這是什么意思?這要是傳出去,別人怎么看聽雨?”
    顧承頤的目光,落在了不遠(yuǎn)處,那個依舊專心陪著女兒畫畫的-->>孟聽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