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一口氣一泄,雙膝往前一倒,趴地上竟然昏過去了。
謝川妄被甩出去,他的傷口又開裂了,疼得他“啊啊啊”慘叫。
謝明禮也雙膝一軟,跪在地上,哭著說:“祖父,換個人背吧,你可憐可憐孫兒吧?”
老沈氏惡毒地咒罵他們:“這才兩日你們就走不動了?懶貨,快起來?!?
謝明禮和謝明德再也起不來。
謝川和謝斯年都來打他們倆,謝明禮被打醒過來,哭著說:“打死我吧,反正都要死?!?
張成揮著鞭子過來,罵道:“怎么回事?怎么就你家事兒精?”
老沈氏指著謝明禮和謝明德說:“這兩個不孝的東西不肯走了,民婦正在教訓(xùn)他們?!?
張成自然知道其中情形,蹲下看了看謝明禮和謝明德,這兩少年的眼里都是絕望,甚至是死氣。
他站起來,指著謝斯年、謝川道:“你倆,背人!”
謝斯年道:“差爺,說好的,由這兩個庶弟背著祖父和父親,枷鎖都沒給他們上?!?
張成把謝斯年和謝川的枷鎖用鑰匙打開,說道:“從現(xiàn)在開始,你倆不用上枷鎖,背人?!?
他指著枷鎖對謝明禮和謝明德說:“你倆戴枷鎖走路,如何?”
謝明禮和謝明德立馬同意:“行,我們同意。”
謝斯年和謝川都不干:“說好的,他們背人?!?
張成嗤笑道:“你們倆,一個國子監(jiān)典簿,一個殿前司制使,都是官身,難道忠孝節(jié)義都喂狗了?這兩人,是你們的祖父、父親,作為嫡子,光分家產(chǎn),不盡孝嗎?”
小沈氏說道:“大少爺怎么能背人,這種粗活是賤種該干的事?!?
“可你嘴里的賤種馬上要累死了,他們死了,你們以后連替換的人都沒了?!?
小沈氏脫口而出:“不是還有大房兄弟三個嗎?”
“這會兒想起來大房的人了?不是還陷害人家通敵嗎?”張成可不管那么多,“廢話甭講,趕緊趕路?!?
謝川背老爹謝楚生,謝斯年背自己爹謝川妄。
背起來,兩人才知道,這兩個人有多沉。
尤其是謝斯年,謝川妄往他身上一趴,五臟六腑都開始疼痛,他打了一個趔趄。
好在他也是練過武的,咬牙撐著。
隊伍得到一會兒喘息,又繼續(xù)前進。
將軍府的人走在最后,離謝楚生他們有一段距離,前面的事他們自然知道,但是誰也不管。
謝歲穗和謝星朗在猜拳,賭謝斯年能背謝川妄多久。
謝歲穗贏了——謝斯年不超過半個時辰就會把謝川妄扔了!
果然,不過走了三里地,謝斯年氣憤地把謝川妄丟在地上,氣急敗壞地說:“爹,你平時吃那么多,也不鍛煉鍛煉?都沉死了!”
謝川妄傷口又一次開裂,悲催地想哭又哭不出來,有氣無力地說:“你個混賬,爹年紀大了,胖一點很正常?!?
“別人誰像你這么胖?沉都沉死了,這樣背三千里?還不累死我?”
“混賬,你才背了幾里地?”
謝川也停下來,把謝楚生放下,同樣一堆怨:“爹,兒子也年紀大了,這么背著,咱們早晚是個死?!?
謝流煙冷冷看著,也不說話,她前世里看了很多流放、逃荒文,這種大家族,一旦失勢,內(nèi)部傾軋十分殘酷。
現(xiàn)在她遇上了現(xiàn)實版,竟然心無波瀾。
早晚都是死,年紀大,又有傷,爵位沒了,人脈也沒有,連子孫都護不住,竟然讓滿門兒孫都黥面,活著作甚?
謝流煙這么想著,腳步走得更穩(wěn)。
老沈氏一直靠著韋雪扶著,今兒謝流螢不肯扶她,堅決要照顧自己的弟弟妹妹。
韋雪打罵謝流螢,但是謝流螢就算被打死也不肯扶老沈氏。
老沈氏問謝流煙:“煙兒,你祖父、父親這種情況怎么辦?路還遠得很,沒有馬車,根本到不了南方?!?
“祖母,煙兒也沒有很好的辦法?!?
謝流煙印象里,那些流放文里好像別人可以送馬車,可親身遭遇流放,她才知道,流犯乘馬車?想屁吃!
謝斯年和謝川罵罵咧咧,后來竟然把謝川的庶子謝明義叫來,讓他背著謝楚生。
謝明義才十二歲,個子還不到謝川的肩膀,謝楚生的兩條腿在地上拖著。
只走了一里地不到,謝楚生的傷口就裂開,血一路流著,地上形成一條血帶!
疼得他不肯再叫謝明義背著。
老沈氏對董尚義提出來:“大房幾個壯勞力,求大人安排他們背著自己的祖父和二叔,這都是他們的至親,他們不能不管!”
董尚義笑都笑死了:“謝楚生,老沈氏,什么都在漲價,只有你們越來越賤!你們栽贓將軍府通敵叛國,害人家流放三千里,現(xiàn)在想人家盡孝?”
把寧國公府的人罵得沒臉沒皮,再不敢提讓將軍府的人背他們。
流犯們跌跌撞撞,就差薅著自己的頭發(fā)雙足離地,終于熬到誅仙鎮(zhè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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