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往戲樓去,沒過多久便到了地方。
眼前這座戲樓名為玉聲樓,就坐落在西街巷口,在京城的戲樓里聲名最響。
尋常百姓愛它茶水地道、戲文精彩,達官貴人們也是常來這兒消遣聽?wèi)颉?
今日的玉聲樓比往常更熱鬧幾分,只因京城最負盛名的旦角蘇玉娘要來駐場,還會登臺唱她最拿手的《牡丹亭》。
消息一早傳開,戲票便被搶訂大半,這會兒離正式開戲還有一刻鐘,樓內(nèi)已是人聲鼎沸。
步入樓內(nèi),便能看清玉聲樓的布局。戲臺穩(wěn)穩(wěn)立在一樓正中央,臺柱雕著纏枝紋樣,還刻著幾句經(jīng)典戲文。
一樓四周全是方桌散座,此刻已坐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喝茶聲、談笑聲混著伙計的吆喝聲,十分熱鬧。
二樓則是一圈帶欄桿的雅間,窗明幾凈,視野遠比一樓開闊,是專門留給貴客的位置,能將戲臺全貌看得清清楚楚。
剛進門,穿青布短衫的伙計便快步迎上來,臉上堆著笑,語氣卻帶著歉意:“三位客官,實在對不住,今兒一樓散座已經(jīng)滿了?!?
“二樓還有雅間,只是按規(guī)矩得提前預(yù)定,沒預(yù)定的話,得優(yōu)先留給常來的老主顧,不知您幾位先前訂座了嗎?”
云綺抬眼道:“沒有?!?
伙計面露難色,剛要開口說“那可真沒辦法了”,話音還沒落地,云綺已漫不經(jīng)心從袖中摸出一錠沉甸甸的銀子,放在了旁邊的柜臺面上。
伙計的目光瞬間黏在銀子上,下意識吸了口氣:“這……”
這吸口氣的功夫,云綺又掏出一錠銀子,兩錠銀子疊在一起,在燭光下泛著晃眼的光,悠悠問道:“現(xiàn)在有座了嗎。”
伙計的眼睛當(dāng)即亮起,連忙伸手將銀子收好,臉上的歉意瞬間換成熱絡(luò)的笑。
“瞧我這眼拙!一看這位小姐就是咱們樓里的常客,是小的剛才沒認出來!”
“小姐您別見怪,小的這就帶您幾位上二樓,雅間您隨便挑,想選哪個位置都成!”
看吧。
能用銀子解決的問題,根本就不是問題。甚至連句話都不用多說。
*
云綺和柳若芙、顏夕跟著伙計,踏上去往二樓的樓梯。
另一邊的永安侯府里,云汐玥卻親手提著食盒,站在了寒蕪院門前。
今日從竹影軒出來后,自她暈倒醒來,便被鉆心的瘙癢纏了一整天。
身上的皮肉都快被自已撓破,那滋味簡直是求死不得,連娘親也和她是同樣的苦楚。
直到府醫(yī)匆匆趕來,雖沒徹底查清緣由,卻猜測她和娘親許是沾染了能引發(fā)過敏的草木或蟲豸,才開了兩包清涼止癢的藥浴包。
泡過藥浴后,那快將人折磨死的癢意總算稍稍止住。
半個時辰前,云汐玥強撐著從浴桶里爬出來,立馬讓蘭香替她換上一身柔美的藕荷色襦裙,又特意吩咐廚房做了四菜一湯。
鮑汁扣遼參、蟹粉燴魚翅、脆皮烤乳鴿、花膠扒百靈菇,再配一盅雪蓮燉老雞湯,每一樣都是費錢費力的稀罕菜式,尋常人家連見都難見。
廚房剛把飯菜裝好,她便讓蘭香盡數(shù)收進食盒,自已親手提著,一路往寒蕪院來。
她早知道寒蕪院在侯府西院最偏僻的角落,卻沒料到竟偏到了這般地步。
此時天色已漸漸暗下來,秋風(fēng)卷著枯葉在石板路上打著旋,路邊的梧桐樹葉落得滿地都是。
連守路的燈籠都比別處稀松,昏黃的光只能勉強照見腳下的路。偶有幾聲秋蟲的嘶鳴,反倒讓這一路更顯冷清。
走了約莫兩刻鐘,寒蕪院的院門總算出現(xiàn)在眼前。
那門是舊的朱漆木門,漆皮早已斑駁脫落,露出底下暗沉的木頭紋路,門環(huán)是生銹的銅制,連門上掛著的鎖都帶著幾分銹跡,一看便知許久未曾好好打理過。
云汐玥知道寒蕪院是云燼塵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