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慢性毒藥,那藥必定還藏在劉嬤嬤手中。
想到這里,云綺眼波一轉,吩咐穗禾:“明日一早廚房最忙時,你避開人去劉嬤嬤房里瞧瞧。若看見粉末狀的東西,悄悄取些回來?!?
穗禾點頭應下,又像是想起什么:“對了小姐,我今日去廚房還聽說,三少爺這兩日好像病了。今日廚房給三少爺送去的早午膳,廚房去收的時候都沒動過?!?
云綺皺起眉來。
早膳晚膳都沒吃?
自從那日她對云燼塵說,讓他不想當狗就滾,之后這幾日她就沒再見過云燼塵的身影了。
從前也是這樣,云燼塵在這偌大侯府的存在感極低。仿佛侯府只是給他一口飯吃,只是保證他不被餓死,就可以了。
幾乎沒有人會往他的院子去,他連個貼身伺候的小廝都沒有。
云綺站起身來:“替我把食盒收起來,我去趟寒蕪院?!?
天色暗了下來。
云綺提燈穿過西院時,廊下燈籠漸次稀疏,最后一盞在轉角處忽明忽暗。
寒蕪院的院門虛掩著,院內幾株梅花疏疏落落立著,枝頭無花,只剩光禿禿的枝干。正屋窗欞糊著素白紙,透出一點若有若無的燭影,門前臺階生著薄苔。
整座院子靜得能聽見遠處更夫敲梆子的聲響,仿佛被遺忘在侯府最邊緣的角落,月光灑落更顯得十分冷清。
云綺推門而入。
屋內陳設極簡。方桌靠墻擺著,竹書架上幾卷舊書碼得齊整,窗臺上的空瓷瓶都插著支清水養(yǎng)的枯枝。
云綺一抬眼,便見床上躺著個人,燭火微晃映出少年蒼白的臉色。
云燼塵閉著眼,睫毛在眼下投落淡淡陰影,臉頰卻泛著病態(tài)的薄紅,偏偏唇色白得近乎透明,像是被人拿指尖碾開的一片薄雪。
他無意識地偏過頭,那身洗得發(fā)白的青衫半敞著,露出修長的脖頸,喉結隨著沉重的呼吸微微滾動,汗?jié)竦念~發(fā)貼在臉上,襯得眉骨愈發(fā)清峻,透出一種玉石般的冷感。
整個人像幅被水墨洇開的工筆畫,唯有眉眼輪廓在燭火中明滅,美得叫人驚心,又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會碎在這團搖晃的光影里。
云綺來之前,便猜到云燼塵可能是發(fā)燒了。
她走過去,探手覆上他額頭,指腹果然觸到一片灼燙,掌心被燙得發(fā)緊。
燒得這樣厲害,若是她今晚沒來,這院子怕要真成了停靈的地方。
“水……”
床上云燼塵嘴唇翕動,喃喃著,聲音含混得像是浸在霧里。
云綺倒了半碗溫水給他。
瓷碗邊緣輕觸他唇角時,他卻連睫毛都未顫動,眼皮沉得似墜了鉛,顯然已經意識模糊。
云綺蹙了蹙眉,索性自已就著碗沿喝了一口。
涼意還沒來得及漫過舌尖,便俯身覆上他的唇。
指腹壓著他下頜微微掰開,借著傾斜的角度,將口中溫水緩緩渡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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