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招安,軍餉也沒糧草也不給多少,天天還要遭著白眼,還不如不招這個安。
張獻忠騎在馬上,抱拳不斷的回應(yīng)左右兩側(cè)一眾前來恭賀迎接的軍將。
眼見著這樣的士氣,就算是進入了軍帳落了座,潘獨鰲的情緒還仍然處于高漲的狀態(tài)。
“如此士氣,軍心可用,大王如今再起,無人可當矣!”
潘獨鰲神色激動,舉著酒杯閑著
“這一杯酒,我敬大王!”
張獻忠哈哈大笑,舉起酒杯也一飲而盡,心中暢快無比。
“這還得感謝我們的好督撫熊文燦,熊大督撫?!?
“沒有熊督撫,哪有我們?nèi)缃竦暮萌兆??!?
北邊那些個韃子南下,引得官兵大部都往北去了,現(xiàn)在整個鄖襄都沒有多少的官兵。
龍在田已經(jīng)領(lǐng)著兵往云南走了,算算教程,現(xiàn)在只怕都到了川中。
左良玉這個砍貨現(xiàn)在也還在南陽府,熊文燦這個縮頭烏龜,只怕是收到他在谷城鬧起來的消息后排,連襄陽城都不敢出。
“這一第杯,還是敬我們的熊督撫?!?
“大王說得好,確實應(yīng)該先敬我們的熊督撫!”
帳中的眾人皆是附和著一起笑著舉杯。
張獻忠將酒杯放在桌上,拿過筷子隨意的夾起了桌上的菜肴,原本的精致的擺盤只是幾筷子便已經(jīng)是散亂的不成模樣。
這些菜肴都是谷城酒樓的大廚做出來的,口味自然當屬一等一好。
這些時日,張獻忠也就在剛開始,還能入城的時候在城中吃過幾回,不過現(xiàn)在那幾個大廚都被他的親衛(wèi)從酒樓里拎了出來,以后想吃一聲吩咐就行。
不過張獻忠如今的心思并不在平常珍饈美味的上面。
張獻忠的目光從底下的一眾將校臉上緩緩掃過,而后沉聲開口。
“情況有變,原來的計劃現(xiàn)在行不通了,往北走,是死地?!?
原本在起事的時候,商定好的是往北走,和李萬慶合兵一出,然后往東去和革左五營合兵,進取南直隸。
但是李萬慶敗得太快了,根本沒有給他們多少反應(yīng)的時間。
三月底的時候,左良玉兵出鎮(zhèn)平關(guān)大敗李萬慶,李萬慶一路潰敗,一直退到了赤眉城的四平岡。
四月,又在張家林、七里河再度被左良玉擊敗,李萬慶也投了降。
馬士秀、杜應(yīng)金見進到李萬慶降也是驚懼,全都又反正歸降。
本來除去了李萬慶,順義王沈萬登和改世王許可變還在,應(yīng)當也能再支應(yīng)一段時間。
但是順義王沒有投降,但是改世王許可變卻是怕了。
改世王許可變,收買了順義王麾下的一名叫做劉喜才的親衛(wèi)。
讓劉喜才在夜里的時候割掉了順義王的頭,然后趁著群龍無首混亂之際,改世王許可變吞了順義王的部下,向官兵投了降。
明軍如今重新占住了南陽府的重城要道,左良玉、張任學等一眾明軍主力此時在南陽府集結(jié)。
現(xiàn)在再去南陽,只怕是要碰的頭破血流。
原來的計劃已經(jīng)是行不通了,必須要改一改了。
“我也不瞞你們,我們現(xiàn)如今沒有多少的時間了,到了九月要是還打不開局面還困在鄖襄,就是必死之局了?!?
張獻忠輕輕的敲了敲桌子,眾人聽到張獻忠所說的話,皆是神色一凝。
“三月二十五,有四鎮(zhèn)上萬的官兵從京師出發(fā),往河南一路而來?!?
“四鎮(zhèn)兵馬領(lǐng)頭的都是本鎮(zhèn)的總兵,寧夏鎮(zhèn)的總兵祖大弼、臨洮鎮(zhèn)的總兵曹變蛟,延綏鎮(zhèn)的總兵賀人龍,還有漢中鎮(zhèn)的總兵的陳望?!?
張獻忠手下有名小校,是現(xiàn)任首輔薛國觀的族侄。
在之前,他們之所以能夠招降成功,一是因為熊文燦足夠貪財,二則因為那小校在京城幫忙活動,疏通了渠道,最后才使得招撫的計劃議定。
有錢能使鬼推磨,明朝上下早已經(jīng)是爛到骨子了。
花了不過兩三百兩銀子,就已經(jīng)是套出了南下的四鎮(zhèn)營兵要去湖廣的消息。
張獻忠每說一個人的名字,帳中的氣氛都冷了一分。
說到陳望名字的時候,帳中的氣氛也就此降到了冰點。
這四個人里面,沒有一個是好相予的角色。
“怎么是這幾個殺才……”
帳中議論紛紛,眾人的臉上都極為難堪,半分的喜色都沒有。
祖大弼和賀人龍,兩個人都是瘋子,打起仗不要命的主。
曹變蛟和陳望,兩個人都是怪物。
“聽說那陳望一到真定就打了一場勝仗,統(tǒng)共砍了幾百顆韃子的頭,還殺了韃子了一員大將……”
“怕什么!”
張獻忠冷哼了一聲,壓下了所有的議論。
“京師在北面遠的很呢,從京師趕過來,少說也得幾個月的時間。”
“官兵再怎么的快,都要到九月份才能趕到湖廣,還有四個多月的時間,你們現(xiàn)在怕什么?!”
張獻忠的強勢,壓下了帳中所有的議論之聲。
所有人的目光也都因此集中在了張獻忠的身上。
“熊文燦麾下能調(diào)的兵馬現(xiàn)在不過只有一萬兩千人,我們兩部加起來一共有五萬的兵馬,兵甲齊備?!?
“那些逃難來的流民全都可以當作饑兵,有幾十萬的饑兵的前盾,還不打贏官兵萬把人?!”
張獻忠冷笑了一聲。
有錢真的能使鬼推磨,當了一年名正順的大明軍隊,他花錢買來了大量的武備,如今麾下的軍隊早已經(jīng)是鳥槍換炮。
羅汝才那邊也是一樣,同樣花錢弄來了大批的武備,戰(zhàn)力早已經(jīng)是今非昔比。
明軍主力南下的這些事,張獻忠完全可以瞞著所有的人,反正也只有他一人清楚。
張獻忠之所以選擇說出,正是因為心中早有定計,說出來這些消息來反而更好。
張獻忠環(huán)視著帳中的一眾將校,心中沒有絲毫的慌亂。
他聽過很多的話本故事,其中有一篇就是項羽破釜沉舟,帶著幾千的兵馬便打贏了二十萬秦兵的故事。
張獻忠要的就是現(xiàn)在的這個效果,他要讓所有人都知道現(xiàn)在都處在絕境之中,拿出十二分的狠勁去拼命。
他的心中早已經(jīng)有了一個萬全的計劃,一個足以應(yīng)對眼下局面的計劃。
張獻忠雙目森冷,目光緩緩的從帳中的一眾將校的身上掃過。
“四個月的時間,還不夠我們把這南國捅幾個頂大的窟窿出來,那才是笑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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