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易乘船來到主寨,徑直前往聚義廳,沒見到玉清歡,心想這么晚了,大哥應(yīng)該已經(jīng)回房歇息了,于是又繞過聚義廳,往玉清歡居住的煙霞居行去。
煙霞居就在聚義廳北面不遠,中間以浮橋相連,盡頭有一座攔路竹亭,名為止步亭,要見玉清歡,必須先由亭內(nèi)值守的人通報,獲得準許后,方能繼續(xù)前行。
馮易走過浮橋,來到止步亭前,見亭檐下掛著一盞燈籠,卻不見值夜的人,心內(nèi)奇怪“以前不論白天黑夜,這里都有人把守,怎么今日無人值夜?我是直接進去,還是在這里等值夜的人來?罷了,罷了,老九身死事大,且不管這些規(guī)矩,先去見大哥要緊?!?
過了止步亭,進入煙霞居,來到玉清歡的臥房外,馮易見屋內(nèi)燈光明亮,心想大哥應(yīng)該還沒有睡,于是上前輕叩門扉,道:“大哥,老九出事了!”
房內(nèi)無人應(yīng)聲。
馮易繼續(xù)叩門,并提高嗓音道:“大哥,老九出事了!如果尚未睡下,請出來一見!”
依舊無人應(yīng)聲。
馮易心里著急,該叩門為拍門,才只用力拍了一下,那房門便“吱呀”一聲自己開了。
“門未上閂,又不應(yīng)聲,是睡著了嗎?怎么辦,是先回去,等明日再來;還是直接進去,將大哥喚醒?老九被殺,茲事體大,要是等明日再來,大哥又要怪我不分輕重。罷了,罷了,未經(jīng)通報,擅自越過止步亭,已然壞了規(guī)矩,也不差這一次了?!?
馮易推門而入,見外廳無人,便又推開側(cè)門,走入內(nèi)室,仍不見玉清歡,正想退出,忽見屏風后面熱氣氤氳,馮易會心一笑,暗道:“難怪不來應(yīng)門,原來是在洗澡。說來奇怪,跟大哥認識這么多年,我還從未見他脫過衣裳。往日里,我們兄弟幾個在湖里戲耍,大哥就只是站在岸上觀看,并不下水。有時候我真懷疑,大哥到底是不是男人。如今被我逮到一個驗明正身的機會,可不能錯過了,哈哈!”繞過屏風,笑道:“大哥,你好愜……”話未說完便戛然而止。
馮易盯著浴桶中的人,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
屏風后面確實有人在洗澡,但并不是玉清歡,而是一名女子,一名馮易從未見過的陌生女子。
那女子似是睡著了,修長的雙臂搭在桶沿上,腦袋微微后仰,長發(fā)如瀑,垂在浴桶外面,發(fā)梢?guī)缀跤|地。
浴桶內(nèi)水汽繚繞,但難掩春光外泄。
突然看到這香艷的一幕,馮易整個人都驚呆了。倒不是說這女子的姿容有多驚艷,主要是馮易沒有想到,一向不近女色的玉清歡,居然金屋藏嬌!
“男歡女愛本是人之常情,大哥又何需隱瞞?他說自己先天陽氣不足,體弱多病,需要修身養(yǎng)性,戒除女色,才能保持身體康健,如今藏一個女人在這里,又是什么意思?”
馮易百思不得其解。
他突然感覺自己好像一個入室行竊的小毛賊,意外撞破了屋主的大秘密。
這或許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但玉清歡既然選擇隱瞞此事,必有其不可告人的理由。
馮易望著浴桶中的陌生女子,心中暗自盤算:“我該怎么辦?是將她喚醒,問明來歷,以及她跟大哥的關(guān)系;還是當做什么都沒有看到,立即離開?怎樣做更好?”
馮易認真思索著這兩種做法可能帶來的后果,突然,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如果大哥知道我來過,并發(fā)現(xiàn)了他的秘密,會不會將我滅口?”
一想到這里,馮易便忍不住打了一個機靈。
“都是兄弟,應(yīng)該不至于吧?”他苦笑了一下,“算了,既然大哥有意要隱瞞,我又何必拆穿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就當沒來過好了。且先回去,老九的事明天再說?!?
馮易繞過屏風,向外走去。
這時,浴桶中那女子突然睜開了眼睛,說道:“偷看人家洗澡,還想一走了之,你還真是無禮呢?!?
馮易身形一僵,雙腳不受控制地停了下來。
“糟糕,被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她應(yīng)該沒有看到我的臉,要不要逃走?不,不能逃,我又沒有做錯事,為什么要逃?唉,今天怪事真多,午飯吃魚咬到魚鉤,被扎破了嘴;剛才楊姑娘說她喜歡貓,我說我九弟也喜歡貓,等他從巴山城回來,我一定介紹你們認識,然后老九的尸體就被運回來了;自連天水寨建成至今,一向不曾斷人的止步亭,今夜居然沒人值守;更夸張的是,大哥一向不近女色,而他的房間里卻有一個女人在洗澡……就算只發(fā)生其中的一件事,也足可稱怪,然而這四件事卻發(fā)生在了同一天,簡直怪誕至極!”
馮易揉了揉太陽穴,又長舒了一口氣,才開口道“你是什么人,為什么會在我大哥的房間里?”
“這句話不應(yīng)該是我問你嗎?”那女子隔著屏風說道,“人家在這里洗澡,你未經(jīng)允許,擅自闖進來,看了人家的身子,還想一走了之,冒昧請問一下,你是采花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