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太祖提刀向北冥清歌走去。
他走得并不快,但步履間卻透露出一股無可匹敵的殺伐之氣,讓人望而生畏。
秦有道知他是動了殺心,趕忙上前攔住,道“牛老弟不要沖動!先問清楚緣由,再動手不遲?!鞭D(zhuǎn)身向北冥清歌道“老夫素聞北冥天刀府的十三當(dāng)家為人坦蕩,頗有俠義之風(fēng),諒來絕非兇惡之輩,但牛幫主被你殘忍殺害,卻是不爭的事實(shí)。老夫斗膽請問,牛幫主可曾得罪過你?”
北冥清歌輕搖鐵扇,道“不曾?!?
秦有道道“既然牛幫主不曾得罪過你,那你為何要?dú)⑺???
北冥清歌道“他不曾得罪過我,但卻得罪過別人,不然,誰會無緣無故花五百兩銀子,去青衣樓買他那顆腦袋。”
牛太祖怒道:“是誰要買我兄弟的腦袋?”
北冥清歌道:“雇主是誰,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數(shù)日前,有一個人出了五百兩銀子,要青衣樓幫他殺一個人,也就是你的兄弟——牛小寶。他還提出一個要求,那便是要你兄弟那顆腦袋。”
他頓了頓,繼續(xù)說道“如果你想知道是誰出錢要買你兄弟的腦袋,不妨去青衣樓問一問,但我想他們是絕對不會告訴你的。因?yàn)榍嘁聵莾?nèi)部有一條鐵律:就算天塌下來,都不能對外泄露雇主的身份。如果有誰膽敢打破這條鐵律,不論緣由,全樓共誅之!眾所周知,這世上沒有青衣樓殺不死的人,他們置身其中,比誰都清楚那些殺手的無情和可怕,自然也就無人敢泄密。”
唐老太冷笑道:“老身曾聽一位中原的朋友說,北冥天刀府建筑奢華,內(nèi)中黃金鋪地,白玉作瓦,就連端茶倒水的下人都身穿綾羅綢緞,難道如今竟已淪落到要靠收銀買命的下賤活計(jì)來維生了嗎?”
北冥清歌轉(zhuǎn)目望向唐老太,道“倒要請教,你老那位中原的朋友姓甚名誰,家住何處,為何會知曉北冥天刀府內(nèi)部的狀況?”
唐老太道“問得這么清楚,你想干什么?難道……你想把他的頭也擰下來?”
北冥清歌嘆了口氣,道“我北冥清歌為人一向謙和,怎么在你老眼中,我倒像是一個只會擰頭的惡魔?坦白說,這種事我還是第一次做?!?
唐老太毫不客氣道“鬼才信你!”
牛太祖瞪著北冥清歌,冷聲道“想不到堂堂北冥天刀府的十三當(dāng)家,如今竟改行做起了殺手,就是不知你殺死我兄弟,能獲得多少報(bào)酬?有沒有一百兩銀子?”
北冥清歌搖了搖頭。
牛太祖繼續(xù)追問道“五十兩?”
北冥清歌道“你錯了?!?
牛太祖道“我哪里錯了?”
北冥清歌攏起鐵扇,道“你兄弟是我殺的不假,但我并不是青衣樓的殺手,也沒有接青衣樓下派的任務(wù),更沒有人給我報(bào)酬。我這么做,只是不想讓殺手完成任務(wù),所以才先他一步下手,僅此而已。另外再多說一句,我北冥清歌雖然殺人無數(shù),但死在我手里的人,沒有一個是無辜的,包括你的兄弟牛小寶。你既是他的兄長,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他的品行?!?
牛太祖低下頭,緊緊握著刀柄,半晌不語。
他回想起了被后母趕出家門的那一日。那是一個冬天,天色陰沉,寒風(fēng)陣陣,他抱著一個只裝了幾件單薄衣裳,和一小包干糧的包袱,在后母的冷冷語中,離開了家門。
還沒走到巷口,弟弟就小跑著追了過來。他那時(shí)還小,腳步不夠穩(wěn),跑得太急,一不小心絆了一跤,急忙爬起來,紅紅的小臉蛋上多了一塊泥斑。他不哭也不鬧,快步趕上來,一把抓住哥哥的手,滿眼不舍地說道“哥,你不要走!你留下來,陪我玩好不好?娘說你要到京城里去讀書,可能十年八年都不會回來,真的要去那么久嗎?你能不能只去三年?不,只去一年,不不不,一年都太長了,你只去一個月,然后就回來陪我玩,好不好?”
他不知道該說什么,想了一會兒,蹲下身來,把包袱放在地上,緊緊抱住弟弟,哽咽道“小寶,去京城的路很遠(yuǎn),一來一回最少也得八九年,你好好吃飯,好好長大,等哥以后回來,再陪你玩,好不好?”
小寶很不情愿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那咱們可說好了,你只去八九年,不管學(xué)得怎么樣,都得回來陪我玩,誰騙人誰是小狗!”
他苦笑著說“說好了,只去八九年,誰不回來陪小寶玩,誰是小狗?!?
在他的印象里,幼年時(shí)的小寶是天真可愛,乖巧懂事的,但長大后的小寶,卻完全背離了他這種天性。他變得囂張跋扈,目無法紀(jì),時(shí)常和一幫無賴地痞混在一起,干一些不法的勾當(d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