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暮雨支吾道:“我……我……”
邢朝云伸出手,輕撫妻子掛帶淚痕的臉頰,柔聲道:“雖然這些話我已對你說過很多遍,但今天我還想再重復(fù)一遍:自見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深深地愛上了你。我暗自許下誓:我邢朝云無論如何,都一定要把你娶過門,讓你成為我的妻子,并一生一世對你好,讓你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聽完這些話,荊暮雨淚眼盈盈,哭得更傷心了。
“喂!”武英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說道,“這些話糊弄一下情竇初開的小姑娘還可以,你都這么一把年紀(jì)了,還感動個雞毛?。 ?
邢朝云大喝一聲,道:“武英,你編織謊,妄圖挑撥我們夫妻之間的關(guān)系,究竟有何企圖?!”
武英道:“我沒有企圖,我只是把我看到的,如實(shí)說出來罷了。”
邢朝云冷哼了一聲,道:“什么如實(shí),我看你就是居心不良!那日我臨時起意,要去三皇廟祈福,只因我聽說那座廟十分靈驗(yàn),有不少人祈福過后,病況大有好轉(zhuǎn)。其時我夫人身體有恙,我?guī)テ砀#绣e嗎?雖然當(dāng)時因?yàn)楦雇礇]有陪在她身邊,但突然發(fā)生這種事,誰又能料得到呢?人生本來就充滿了變數(shù),不是嗎?我自認(rèn)在這件事情上是問心無愧的。倒是你,把別人的一片赤誠之心,扭曲后加以利用,拿來破壞人家夫妻間的關(guān)系,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哦,我明白了,你自己討不到老婆,就見不得別人夫妻恩愛,所以你就借題發(fā)揮,無中生有,編了這么一個有模有樣的故事出來,企圖拆散我們夫妻兩個,是不是?”
“不是的!”
武英急于辯駁,但邢朝云并沒有給他這樣的機(jī)會,只聽他發(fā)出了一聲長嘆,又繼續(xù)說道:“武英啊,雖然你比我年輕了許多,但我一直很羨慕你,羨慕你在劍道一途有著過人的天分。在不久的將來,你或許可以名揚(yáng)天下,甚至留名青史。我跟你不同。我生而平凡,終其一生,都未必能在這人世間留下一丁點(diǎn)的痕跡。唯一讓我感到欣慰的是:我三生有幸,能夠娶到這樣一位溫柔賢惠又美麗大方的妻子?,F(xiàn)在,你這個被上天眷顧的人,還要用這么卑劣的手段,將我僅有的美好奪走嗎?”
見武英呆愣愣的,并不語,邢朝云又聲色俱厲地說道:“我一直以為你是一位頗具俠義之風(fēng)的英才俊杰,所以在前院,你向我發(fā)難時,我一度再三忍讓,想不到啊想不到,你竟然是這樣一個陰險狡詐、卑鄙無恥,又道德敗壞的小人!武英,我對你真的太失望了!”
邢朝云這番話就像是一把利劍,直插進(jìn)了武英心內(nèi)最柔弱的地方。他生性敏感多疑,別人無心的一句話、一個舉動,都有可能會在他的內(nèi)心引起極大的波動。邢朝云嚴(yán)辭厲色,當(dāng)面痛斥,這無疑又引發(fā)了他的舊疾,讓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和自我批判當(dāng)中。
碧波分流掌的掌勁進(jìn)一步作用,讓他的呼吸變得更加急促且困難。
他手捂胸口,用力咬著牙,額頭上沁出了細(xì)密的汗珠,看起來非常痛苦。
他的視線逐漸模糊,腦海中不斷涌現(xiàn)出過往種種,有美好,有喜悅,有傷心,有落寞,但更多的還是那些無人理解,又無處訴說的痛苦和不堪。
我們每個人都經(jīng)受過痛苦,但像武英這類天生敏感的人,通常擁有著更加細(xì)膩的情感,與此同時,他們往往也會承受更多的苦痛。
這種施加在心靈上的折磨和摧殘,往往要比肉體上的傷痛,更加令人難以忍受。
肉體上的傷痛有法可治,但心靈上的創(chuàng)傷卻無藥可醫(yī)!
“啊!”
武英突然仰天長嘯,聲音凄厲,讓人聞之心碎。
荊暮雨被眼前的這一幕嚇到了,等嘯聲止住,她才小心翼翼地問道:“武英,你沒事吧?”
武英劇烈喘息了一陣,抬起頭來,神色極其疲憊,他用含糊不清的嗓音,十分吃力地說道:“對不起,我不該說那些話的。我無意拆散你們夫妻,我只是……只是……算了,好像不論我做什么,都是錯的。希望你……不要怪我?!闭f罷,兩眼一閉,向后倒下。
池水逐漸將他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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