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來個衙役一擁而上,揮刀一通亂砍,砍完收刀,定睛一看,那禪僧依舊坐在那里念經(jīng),居然寸縷不傷。
衙役們就跟見了鬼一樣,一個個面如白紙,戰(zhàn)栗不止。
“妖僧!這是個妖僧!”
“真是妖僧!我每砍一刀,他腦后就閃過一道金光,就好像有個無形的屏障,把他護(hù)住了,根本砍不動!”
“是啊,我刀刃都卷了,連他的頭皮都沒砍破!”
“真見鬼了!”
“王大善,這仇你還是自己報吧,我們都是肉體凡胎,真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
無禪念完了經(jīng),站起身來,雙手合十,道:“貧僧罪孽深重,自會了斷,不勞諸位動手。”說罷,大步從衙役中間走過,僧袍鼓脹,似有罡風(fēng)充斥其中。
衙役們互使眼色,想一擁而上,將他抱住,但面前好似生出了一堵無形的風(fēng)墻,無論他們?nèi)绾闻?,都無法向前邁出一步。直到無禪的身影消失,那堵風(fēng)墻才悄然散去。
衙役們急忙追了出去,但早已沒了無禪的蹤影,無奈只得先回縣衙復(fù)命。
縣太爺聽完衙役們的報告,捻著長須說道“好一個妖僧,居然刀槍不入,還能使妖法,這可如何是好?”
王大善那尚未出嫁的小妹在公堂上哭道:“兄長好意留那和尚住宿,又備辦齋飯管待,他不知感恩,反在切磋之時,暗下重手,害我兄長慘死,如今又當(dāng)庭逃脫,不知去向,小女子報不得兄長大仇,出不得胸中這口怨氣,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說罷,起身向堂柱奔去。
一旁的衙役眼疾手快,連忙將她拉住。
那縣太爺見她哭鬧不止,心中惱火,拿起驚堂木,重重一拍,喝道:“大膽刁民!公堂之上,豈容你這般撒潑耍橫!王大善遭此橫禍,必是做了傷天害理之事,才會招惹妖僧上門索命。你罔顧事實,攪擾公堂,本該論罪懲處,但本官仁慈,念你兄長新喪,不與你計較,再敢胡鬧,必不輕饒!”
王小妹抽噎道“青天大老爺明鑒,我兄長為人熱情慷慨,向來以助人為樂,不曾做過傷天害理之事……”
縣太爺?shù)馈昂f!沒做傷天害理之事,那妖僧為何上門索命?你若不想挨板子,就給本官從實招來!”
這時,師爺湊到縣太爺耳邊,小聲說道“老爺,儀夫人說要給你一個驚喜,叫你馬上過去?!?
縣太爺斜了他一眼,道“你沒看到我正在審案嗎?”
師爺躬身道“老爺恕罪,儀夫人說新得了一匹寶駒,愿與老爺同駕試騎,共覽春芳,還說過期不候……”
縣太爺會心一笑,道“知道了,你去回復(fù)三夫人,就說等我審?fù)赀@件案子,馬上就過去,要她稍安勿躁?!?
目送師爺快步離去,縣太爺斂起笑容,道“王小妹,你快快從實招來,你兄長到底做了哪些傷天害理的事,才會招惹妖僧上門索命?”
王小妹哭道“青天大老爺,我兄長心地善良,真的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
縣太爺拿起驚堂木,重重一拍,喝道“大膽刁民,在本官面前,還敢隱瞞罪行!來人,大刑伺候!”
王小妹不堪重刑,在縣太爺?shù)奶狳c下,列舉了兄長王大善數(shù)條罪行,并在罪狀上簽字畫押,至此結(jié)案。
從衙門回家的當(dāng)晚,王小妹在自己的閨房內(nèi)懸梁自盡。
卻說無禪循著舊跡,回到了那條溪水邊,本想將他遺留在大石上的字跡抹去,以免遺禍后人,但令他驚訝的是,那些字跡已經(jīng)先一步被人抹掉了。
“是誰?”望著大石上刀砍斧鑿后留下的粗糙痕跡,無禪的心沉到了谷底,“如果有人故意將這些字跡抹掉,那一定是發(fā)現(xiàn)了其中的奧秘,這樣一來,碧波分流掌很可能會因此而流傳下去……”無禪已不敢再想下去。
他立刻動身到附近的村鎮(zhèn)去打探消息,希望能找到抹消字跡的人。
他幾乎問遍了遇到的每一個人,但始終一無所獲。
也許他并沒有遇到他要找的那個人。
也許他遇到了,但那個人卻對他說了謊。
不論是哪一種情況,都不重要了,因為無禪知道,覆水再難收回,碧波分流掌也一樣。
心灰意冷的無禪,盤膝坐在溪邊大石上,不飲不食,最終圓寂于此。
自此循水流上行不到七里,有一塊立石,上面有三個大字——浣花溪。
不遠(yuǎn)處,一個年輕人赤著上身,正在溪水中演練掌法。
后來,這個年輕人做了浣花劍派的掌門人。
他就是蕭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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