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行被領(lǐng)進(jìn)了一座凌亂的籬院,見一個駝背老人拄著一根拐棍,顫顫巍巍地立在院子當(dāng)中。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緊挨在老人身旁,用兩只凍得通紅的小手,緊緊攥著老人的衣角。
小女孩眼眶里明明有淚水在打轉(zhuǎn),但她卻倔強地嘟著嘴,似是在努力遏止眼淚流出。
有兩個云門的人守在這個院子里,見云天行到來,連忙行禮。
那駝背老人見這兩人向來人行禮,知這年輕人是他們的老大,慌忙跪了下來,又拉著那小女孩的胳膊道:“彩蝶,快跪下給當(dāng)家的磕頭?!?
那小女孩看起來不過才五六歲,顯然還不懂跪下磕頭意味著什么,只是學(xué)著老人的樣子跪了下來,仰著小腦袋,一雙淚汪汪的大眼睛十分惹人憐愛。
云天行連忙上前將老人和小女孩扶起,道:“你們這是做什么,快請起來?!?
老人將小女孩緊緊抱在懷里,向云天行道:“這孩子還小,不懂事,當(dāng)家的要殺就殺我這老頭子,請千萬饒這孩子一條性命?!?
那小女孩仰起臉來看著老人,用稚嫩的聲音說道:“爺爺,彩蝶不怕死?!?
老人聽了這話,眼淚撲簌撲簌地往下掉,將小女孩抱得更緊。
云天行向那兩個云門的人道:“你們?nèi)ッΠ?,這里有我?!币娔莾扇穗x開,又向老人道:“老人家誤會了,我們不是賊寇,只是過路人,原想來貴村借住一宿,不想村子里竟發(fā)生了這樣的事?!?
老人抬手擦了擦淚眼,又向云天行仔細(xì)打量了一番,見這年輕人情態(tài)溫和,氣度非凡,全不似那些滿臉橫肉、目露兇光的賊寇,但心里仍不放心,說道:“當(dāng)家的若不是來劫掠的,卻為什么還要讓人來這里搜索?”
云天行道:“我看村里的人橫尸就地,無人管顧,特意讓他們來收埋,實非為劫掠而來?!?
老人搖了搖頭,顯然不怎么相信,口里又說道:“現(xiàn)在兵荒馬亂,匪寇猖獗,人人自危,哪還會有人管顧別人的死活,更何況是替不認(rèn)識的人收尸。當(dāng)家的又何必愚弄我這老人家呢。”
紅漪走入院子,道:“他若是賊寇,老人家你還有性命在嗎?”
云天行道:“不是讓你在村外嗎,怎么又跟過來了?”
紅漪道:“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你休想再丟下我一個人?!弊叩侥切∨⒚媲埃紫律韥?,握住她冰涼的小手,柔聲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女孩道:“我叫彩蝶?!?
紅漪道:“彩蝶,彩蝶……好美的名字,是誰給你起的?”
那小女孩道:“是爹爹起的?!?
紅漪道:“你爹爹呢?”
那小女孩哽咽道:“爹爹在樹上?!?
紅漪道:“在樹上?”
云天行吃了一驚,道:“我來時見村口樹上吊著三個人,難道其中一個便是彩蝶的爹爹?”
老人長長嘆息了一聲,算是做了回應(yīng)。
云天行道:“我看樹上那三人早已死去多日,既是老人家的至親,怎么不去放下來?”
老人抹著眼淚說道:“他們吊得那樣高,我腿腳不靈便,如何放得下來?就算是能放,也不敢放。那幫賊寇不定哪日又要經(jīng)過這里,如果看到帶頭抵抗他們的人被放了下來,一定還會帶人來村子里搜找,那時我們祖孫倆可要往哪里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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