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清明,燈光在靠近,來到近處,谷空青才發(fā)現(xiàn)是英雄門的人,不由長出了口氣。
云天行笑道:“依我看來,傳話的費用王麻子也會照收不誤?!?
谷空青嘴角帶著一絲不屑,道:“天底下怎會有這樣的營利小人。這一番折騰下來,他一點損失沒有,還討了兩邊不少便宜,如果連這些小恩小惠都要收好處,那他這個人一定沒有朋友?!?
云天行道:“他不但有朋友,而且還很多。以前我不信這句話,現(xiàn)在我反倒有些相信了。其實,他完全可以幫那些人,將我們兩個殺死在這里,我相信他一定會得到一筆非常豐厚的酬勞,可他沒有這么做?!?
谷空青道:“可他還是會向吳英雄收取酬勞?!?
云天行笑道:“而吳英雄恰恰是他的朋友?!?
谷空青搖頭不語。
回到住處,云天行將朝天宮里發(fā)生的事大概說了一遍,又喝了半碗谷空青親自熬制的補湯,方才睡下。這一睡便睡了三天,要不是谷空青看他還有氣,早把他搖醒了。
他實在太累了,可算是身心俱疲。從小到大,他還從未有過這種虛弱的感覺。在那一刻,他甚至以為自己已經(jīng)死掉了。死,對他來說,或許是一種解脫。他的確也這么想過。
他正處在風華正茂的時候,本不該背負這些沉重的仇怨,可他又如何放得下?即便他能放下,別人未必同意他放下。只要有一天他還是云巔的孫子,云彌的兒子,這些仇怨,他就放不下,除非蜃樓徹底消失。
一個讓整座江湖都為之忌憚的存在,會徹底消失嗎?
云天行忽然睜開眸子,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第一次覺得,原來睡覺還可以這么累。
他身上纏滿了布帶,他只看了一眼,便覺得自己像個木乃伊,幸好臉上沒傷,不然真成木乃伊了。
房間并不寬綽,但簡單整潔,沒有多余的雜飾。桌旁谷空青正托著腮幫瞌睡,那只白貓將肥胖的身子縮成了一個肉團,就靠在谷空青胳膊肘邊,呼聲陣陣。
云天行想要坐起來,用手一撐,傷口牽動,不由疼得叫出了聲,把那只正在打呼的肥貓給吵醒了。
肥貓雖然經(jīng)常接受云天行的魚肉賄賂,但心底里對這人沒什么好感,幾番想抓他臉,就怕以后沒魚吃,這才沒下得去手。
就說這幾天吧,主人日日夜夜陪在他身邊,又是換藥,又是包扎,又是擦臉,又是捏手臂活絡(luò)經(jīng)脈,跟個居家小媳婦似的,都多久沒好好抱過自己了,就為了眼前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這次沒得商量,一定要借這個機會抓破他的臉。
肥貓扭著屁股走到桌邊,弓身一跳,跳上了床沿,若無其事地向木乃伊靠近,當它估摸著到了一躍之地后,忽然變了臉,哇的一聲,向云天行臉上撲了過去。兩個肉嘟嘟的貓爪里擠出了幾彎銀鉤,這要抓在臉上,只要不是比城墻還厚的臉皮,準要被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