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這?”
邢霏的身份是宿管,所以她不擔(dān)心自己這會兒的搭話會引起別人的懷疑,只不過在開口時,她還是本能地朝頭頂那級臺階的方向望了一眼,結(jié)果就如同她想的那樣,聽見聲音的李明和許昂揚已經(jīng)從剛才的位置離開了,此刻的三樓緩臺上,密密麻麻的陽光填滿了樓梯的扶手間隙還有窗臺上那盆因為缺水葉子都發(fā)黃的紅長壽。整棟樓仿佛也隨著人員的清場變得格外安靜。
邢霏就那么看著傅紹,這是案子出來這么久她第一次這么近距離地看他了。
他的樣子有些變化,胡子沒刮,眼睛因為看不見的關(guān)系也少了許多光彩,加上那身明顯不合身的衣服,整個人看上去邋里邋遢的,邢霏從頭到腳把人打量一遍,眼神里多了許多情緒。
她覺得自己多少是有點大病的,明明對眼前的人有感情,偏提什么分手,分手就分手吧,人家眼睛出了問題,自己作為最不該產(chǎn)生牽扯的人偏跳出去激發(fā)人家重新振作起來。
邢霏越想越想給自己一耳光,因為實在覺得自己是那種熱播短劇里招人煩的綠茶渣女,專吊男人的那種……
這邊,邢霏還在忙著做自我反思的時候,才被她問候過的男人卻沒她想的那樣有什么尷尬或者別扭的表現(xiàn),不光這些反應(yīng)一個沒有,相反的,他的反應(yīng)都可以用冷漠來形容了,因為他歪著頭居然問她你誰呀……
你誰呀三個字出口,邢霏的心都抽了一下,雖然知道現(xiàn)在的情況傅紹這么說是一點毛病都沒,可她就是覺得……算了,冷靜下來的邢霏也恢復(fù)了演員的狀態(tài),兩手插兜揚著下巴看他:“我是這棟樓的宿管,按理說你不是我們宿舍的人就這么住進來是在給我添麻煩……”
“那不好意思了?!毖萜鹆髅サ母到B演技直接爆表,他就像一個和邢霏從沒有過交集的流氓一樣,隨便地打斷對方的話,然后大不慚地提著自己的要求,“我是來找吳英要精神、健康損失費的?,F(xiàn)在吳英人不見了,我得想法子幫警察把人找回來,把他欠我的錢要回來,要是他人沒了,我還要想想找誰替他買這筆單,所以在確定吳英死沒死前,我不會走,至于你,也得和那些警察一樣好好伺候我?!?
能把話說得這么大不慚,還這么理直氣壯,演技了得的邢霏也著實讓邢霏佩服,她默默點點頭,隨即扭頭進了衛(wèi)生間,伴隨著抽水馬桶的下水按鍵被她大力按下去,邢霏沉寂了這么久的情緒也頭一回有了波瀾——伺候你奶奶個腿!
不過罵歸罵,冷靜下來的邢霏又覺得傅紹那么說是對的。
很牛,眼睛都那樣了還能把事情做的這么面面俱到。等下了樓回到門衛(wèi)室,邢霏還在止不住的感嘆。
她這個明顯帶點秀兒的模樣屬實讓楊吶看不下去。
狠狠嗤了一聲后,她轉(zhuǎn)了個頭繼續(xù)看材料,一邊看還一邊嘀咕著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不是你怕人家因為眼睛而沉淪,所以才激勵他過來參案,現(xiàn)在又來感慨佩服?秀給誰看?喂!你干嘛!”
隨著一聲尖叫,本來是趴在桌上的楊吶猛地起身,抬高的手試圖去抓飛走的冊子,可惜她動作還是慢了一拍,那本在她再三要求下才從鄭執(zhí)手里要來的案情記錄這會兒已經(jīng)飛到了邢霏手里。
你說干嘛?研究研究唄。
邢霏低著頭盤腿坐在床上,悶頭看手上的材料,分出來的右手也在空氣中飛速劃拉著上面的文字。等確定楊吶看懂了那些文字,她又補上一行,內(nèi)容就六個字——隔墻有耳,閉嘴。
作為公職人員,話路被徹底堵死的楊吶氣地半死,但又不得不接受邢霏的建議,于是一個心平氣和,一個氣鼓鼓,情緒天差地別的兩個人就這么湊在床上,一起看起了才到手的那份材料,一份有關(guān)何太山、小錦州以及楊奎安的材料。
市局的偵查員行動力是個頂個的給力,這才半天不到的時間,這三個人小到生活起居,大到工作社交全都有了極其詳細的記錄。
但是先看誰的……邢霏還在斟酌的時候,楊吶就已經(jīng)先一步把何太山的材料拿到了最上頭。
邢霏:看他的?
楊吶:他的比較薄。
邢霏:……你不會看不懂筆錄吧?
楊吶:……字多看得腦仁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