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出事的地方是客流量密集的車站,加上有超市老板一直在邊上并沒離開,所以傅紹的情況很快就被察覺到了,救護車也很快趕到,下一刻就馬不停蹄地拉著人趕往了最近的醫(yī)院。
眼睛上的事不像身體的其他器官臟器,出現(xiàn)問題時,作為當事人的傅紹的神經(jīng)是格外清醒且敏銳的。
不是沒想過有天自己會徹底看不見外面的世界,只是沒想到這天會來得這么早,而且還是以這樣一種方式來到的。
當被帶上救護車時,他拒絕了一直跟在身邊的擔架車,只提出了讓邢霏帶他上車的要求。
難得的是,社恐的邢霏居然想也沒想就從箱子出來了,只不過,要是她不拿那件原本是擱在車上做備用的白大褂將腦袋裹的里三層外三層的話,隨性的醫(yī)護估計還能少點心驚。
聽著耳邊就沒停過的斯哈聲,心情已經(jīng)沉到低谷的傅紹也難得開口,他先是伸出一只手,朝著邢霏的方向摸了摸,在摸到一團鼓鼓囊囊有點像粽子似的東西后,他似乎明白了車上的人為什么要發(fā)出那樣的聲音了。
“讓你為難了。”
“別說話……”邢霏兩只眼睛透過衣服包裹出來的細縫,嘴咬著布條說。
然而本來挺正常的交流卻因為邢霏含著布條的嘴巴出了意外,她發(fā)出的每一聲除了正常的那種低音外,還多了種類似于古埃及法老片里總出現(xiàn)的那種沙沙聲。
失去視力的傅紹此刻聽覺是相當敏銳的,在邢霏開口的下一秒就聽見了醫(yī)護的抽氣聲,在那刻,他也總算清楚了,邢霏為了送自己,被人當法老干尸了。
好在除了因為害怕而出現(xiàn)的抽氣聲外,大家都還保持著克制的冷靜,所以傅紹也有了一個相對安靜的環(huán)境可以認真思考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
說是思考,其實更多的是在想邢霏,因為在知道自己可能失明的那刻開始,他就已經(jīng)想好要和這位他深深喜歡的姑娘劃清界限了。
可說好的不拖累對方,怎么到頭來還要主動要求讓人家陪著呢。
傅紹緊了緊手,為自己的沒出息和自私鬧起了別扭。
剛好,在傅紹忙著做自我檢討的時候,救護車也駛?cè)肓藫矶侣范?,哪怕有交警在那兒拼命做著疏導,車子前行的速度也是大不如前?
趁著醫(yī)護和司機溝通的空檔,一直憋著話的邢霏逮著機會抓了傅紹一下問道:“傷你的那個你確定之前沒有過交集?”
說起這個傅紹肯定是確定的。
情緒低落地嘆出一口氣,他強挺直脊背朝邢霏擠出來一個笑,“說倒霉不如說是老天爺提前讓我適應(yīng)一下瞎眼的生活吧?!?
不然怎么就偏讓他碰上那個一身戾氣的小年輕了?
這么悲觀說話的傅紹讓邢霏聽得直皺眉,要不是旁邊還有別人在,她恨不得直接給他一巴掌,以便把那個傲嬌小氣而且還有點有仇必報的傅紹拍回來。
可作為有著差不多經(jīng)歷的邢霏又能理解傅紹此刻的低落,所以打人的想法最終也只停留在說一說的層面,剩下來的那些她能做的而且也是她想做的就只剩下鼓勵他外加替他報仇了。
“如果沒有交集,那你回憶回憶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么特別的事情發(fā)生?就算是天生犯罪人,一般也不會那么沒腦子的選車站這樣的地方作案吧?!?
邢霏的話提醒了傅紹,坐在車上這么久,眼睛的痛感早在麻痹的眼眶中消散了,他扶著椅墊,腦海里放幻燈片似的開始倒放起剛剛事發(fā)時的畫面。
沒失靈前的眼睛到了這會兒就顯示出了本事,也就凝神想了幾秒的工夫,傅紹就真的想起來一件事,事發(fā)前,在他拿起那幾杯咖啡做選擇的時候,其中一個玻璃瓶裝的咖啡罐子上是停著一個人影的,那個少年早在進到超市前就觀察了他好久,少年就是沖他來的!
有了這個意識的傅紹瞬間就沒了之前的頹廢,可精神氣兒并沒持續(xù)多久,就在救護車已經(jīng)進到醫(yī)院大門里的時候,針刺般的眼痛襲來,傅紹強忍住去揉的沖動,整個人因為疼痛蜷縮成了痛苦的蝦米。
車門打開,已經(jīng)架好滑輪車的醫(yī)護也沒再顧忌什么患者本人是不是拒絕坐車,直接把人往擔架車上一架,嘰里咕嚕地推下了車。
傅紹就這樣被一路推進了手術(shù)室,直到手術(shù)室門前的紅燈亮了許久,后一步趕來的鄭植和阮立冬一眼就看到打扮的挺像木乃伊似的邢霏在那兒啪嗒啪嗒地流著眼淚。
“別擔心,我已經(jīng)搖了咱局的大頭頭,他幫忙聯(lián)系了醫(yī)生正在趕來的路上,沒事的,老傅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