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后,一輛刺史府的馬車,在官兵護送下出了城。
在護城河邊,馮玉章撩開簾子,皺眉問道:“宗甫兄?”
隔了十幾米開外,柳宗甫拉開簾子,露出了記是疲憊的面容。
“玉章兄,好久不見?!?
馮玉章一個激動,下車就要走過去,可立刻被管家拉住。
“老爺!您不能過去??!”
馮玉章這才清醒,嘆了口氣,遙遙一行禮。
“宗甫兄,鄂州三日前確認冒出瘟病,我已經(jīng)兩日前上奏朝廷,你來得不是時侯啊!”
“陛下命我為欽差,來鄂州犒賞鎮(zhèn)北軍、趙云霆老將軍和寒鐵衣,我豈能不來啊?”
柳宗甫嘆道:“怪只怪我不夠謹慎,路上見大批流民,倒在路上,就下去接濟,想詢問是不是哪里災(zāi)荒。”
“誰想這些流民,都是染了瘟病,被驅(qū)趕出來的……”
“前一夜晚上,我也開始身l灼熱,身泛斑疹?!?
“若非我的車夫跟隨我多年,忠心耿耿,怕是也把我丟下了?!?
馮玉章聽了眼眶泛紅,“當年在國子監(jiān),別的學子笑我出身寒門,也就宗甫兄從不看輕我。”
“這么多年了,你我都是三品官身,宗甫兄的不改赤子之心,令玉章敬佩啊?!?
柳宗甫擺擺手:“玉章兄,敘舊來日也不遲,當務(wù)之急,是這患病的流民該如何處置啊?!?
“我從雍州邊境過來時,看到還有數(shù)以千計的流民,從丹楓、盧城等地,朝漢陽過來!”
“縣城尚能強行封鎖,可外面的村莊,集鎮(zhèn),那些百姓只能躲在家中,或是離家逃難??!”
“這還是兩日前,如今下面的慘狀,不堪設(shè)想!”
馮玉章皺眉問道:“柳大人,你從雍州經(jīng)過,那雍州可有流民和瘟???”
聊起正事,馮玉章也改了稱呼。
柳宗甫眉眼低垂,沉吟了會兒,搖了搖頭。
“雍州邊境,駐軍森嚴,本官此番為了避開白王軍,是從小路繞道過來,一直到了鄂州界,才逐漸看見流民。”
“有幾個流民說,若跑去雍州方向,白王軍會直接射殺,根本活不了……”
馮玉章渾身發(fā)抖,攥緊雙手,咬牙切齒道:“雍州……果然是雍州……”
兩人都不傻,這次的瘟病,大概率和白王脫不了干系!
“我鄂州百官不認他李嗣白,他就要害死所有鄂州百姓不成!?”
馮玉章破口大罵:“喪盡天良!逆賊!畜生?。⊥鳛榛首遄訉O??!”
在場的人雖然不敢這么罵,卻也都義憤填膺。
“柳大人,本官在城內(nèi),設(shè)置了一處收容所,讓患病的一些城內(nèi)百姓,暫時醫(yī)治?!?
“如今非常時期,不能以欽差之禮相迎,還望海涵!”
柳宗甫勉強笑道:“馮大人重了,能讓本官入城,已經(jīng)是感激萬分了……”
他雖然是欽差,可畢竟只是三品的太常寺卿,對于朝廷并不關(guān)鍵。
這次奉旨來視察,本就是冒著丟命的風險,所以待遇什么的,根本不奢求。
馮玉章親自帶著他,來到了城內(nèi)一個校場。
此地已經(jīng)被木柵欄完全封鎖,重兵把守。
除了一些負責醫(yī)治的大夫和幫工,百姓們對這里也是避之唯恐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