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狗一臉惶惑,跟著撒腿飛奔,卻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船離開黃石有一段路程,有銀才講起了變故。
這是有銀回黃石的第五天。他放下了心,準(zhǔn)備花天酒地一番,彌補在蓼溪隱居的寂寥無味。侄子去了書院,有銀整理了一番行頭,再次往喜妞的小院走去。但路上,一個巨大的懸念在他心底里盤旋。與頭一天如出一撤,他不由自主地在中途把目光拐向了煙館。
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生意體驗。以前只是走村串戶把一些農(nóng)家物產(chǎn)變成商品,辛辛苦苦地掙上一些腳力和差價,收獲跟農(nóng)民好一些,但好不了多少。這次的生意不一樣,煙土是一種特殊的商品,在政府明面上禁止和暗地里縱容之列,也就充滿暴利和危機。
這是一次賭注太大的博弈,他時常夢到政府沒收煙土的情景。除了與煙館經(jīng)手的伙計結(jié)好關(guān)系,他還進(jìn)一步想到了政府的稅吏,如果通過伙計進(jìn)一步結(jié)識官吏,那這條路就是徹底走通了。
有銀的巡察立即有了很大的收獲。他的目光再次磁在了煙館前微微卷起一角的公告上。那公告遠(yuǎn)遠(yuǎn)地呼喚著他,誘惑著他。他慢慢挨前去一看,心里涼了大半截。
這是一份政府稽查私煙的布告,要求煙館和市民主動上報私藏?zé)熗?,同時對煙館實行查驗措施。這些政府的表面文章有銀早就知曉,讓有銀寒心的不是這些布告內(nèi)容,而是布告最后的落款。稽查官的名字,竟然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他像看女人的身體一樣,一下子盯住了布告的關(guān)鍵部位,看到了郭屠戶的大名出現(xiàn)在布告!
有銀馬上放棄了對喜妞的懸念,而轉(zhuǎn)向了另一個更大的黑洞。他焦慮地等待郭屠從煙館里離開的時刻。等了大半天,躲在一邊的有銀終于看到郭屠出現(xiàn)在門口,嘴上叨著一支香煙,伙計幾次上前要為他點火均被拒絕。那只是一種裝模作樣的派頭。
郭屠向伙計說了幾句狠話,不耐煩地向街頭走去,有銀注意到他的腿腳跟原來不一樣,走路一高一低。
郭屠離開不久,伙計對有銀立即出現(xiàn)也大吃一驚,說,你還在對煙館盯梢?有銀說,不是,就是想知道郭屠為什么當(dāng)了稅吏,他不是被抓丁了嗎?
伙計說,他當(dāng)兵打仗不要命,沖鋒陷陣受了傷,這樣的人物送到后方不就成了政府官員嗎?伙計緊接著把有銀拉到一邊說,你的貨暫時不能過來了,我手頭還有好多私貨,郭屠盤查得緊,而且一般的銀兩收買不了他,你得過一陣子松下來再說。
有銀說,無論如何你不能說出我的名字!伙計不知道有銀跟郭屠的糾葛,說,這個自然。
有銀叮囑之后,立即轉(zhuǎn)身回到客棧,把剩下的一半煙土整理好,誰知撿狗久等不回,又不敢在大街上隨意跑動,只好時不時到門口轉(zhuǎn)轉(zhuǎn)。這些天在黃石轉(zhuǎn)悠,幸虧沒有碰上郭屠。
有銀看著滔滔江水,對撿狗說,看來老天不打算滅我。撿狗好奇地說,你與郭屠有什么仇怨呢?就不能互相解開嗎?
撿狗說,以后再跟你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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