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酒店的程煜也撓了撓頭,一開始他故意語刺激七爺,其實只是為了之后說他們不干人事,并且順理成章的把市長的事情說出來而已。
可走著走著路就有些偏了,程煜其實也感覺到了,七爺當(dāng)時可謂怒意勃發(fā),簡直對“鐘華”已經(jīng)起了殺心。
最后的出手,其實是偏離了程煜的算計的,但也沒辦法,逼到那份上了,程煜唯有提前解決阿峰這幫打手。
動手之前,程煜其實有想過要不要直接要了他們的命。但一來是如果要了他們的命,怕是就得連七爺?shù)拿黄鹗樟恕6砟?,直接要了命,是沒有積分的。留著以后開槍的時候帶走他們,還能收獲一百五一個人的積分。
簡單的從經(jīng)濟利益層面考慮,程煜決定讓他們躺進(jìn)醫(yī)院,暫時留他們一條命。
所以程煜也沒留太多的手,基本上就是在接下來四個月里都不想看見他們的手法。
程煜也曾有恍惚過,畢竟他沒打算這么快跟七爺翻臉,原因還是那個原因,幕后黑手沒找到呢??伤趺匆矝]想到,七爺好歹也是一方梟雄,怎么一點兒氣量都沒有啊。不是說這類人都是老謀深算喜怒不形于色的么?擠兌幾句怎么就翻臉了呢?
滿打算七爺會跟程煜虛與委蛇,皮笑肉不笑即便被損了幾句也自當(dāng)沒聽見的糊弄過去,然后等到程煜幫他運完貨再秋后算賬,可誰曾想七爺竟然打算直接動手,這是真準(zhǔn)備強買強賣硬逼著別人幫他運毒啊。
走出酒店的時候,程煜想了半天,他意識到自己漏算了一點。
像是七爺這種梟雄本該老謀深算,至少應(yīng)該深諳皮里陽秋之道是沒錯,但架不住他現(xiàn)在被逼到墻角了啊。
你看他道理其實都明白,阿峰不滿意鐘華的態(tài)度,回來抱怨,七爺也知道數(shù)落他,只是覺得這件事有些好笑,那個叫鐘華的外地年輕人有點兒不知道天高地厚。但這事兒落在他自己身上,他根本完全忍不了。
程煜如果只是淺嘗輒止的擠兌他幾句,他為了接下去要運的東西,可能還能多忍一會兒??梢舱菫榱吮WC明天運貨這件事,程煜口口聲聲沒打算真干,這就徹底犯了七爺?shù)募芍M了。
七爺在芒街,只有一個他不敢得罪的人,那就是那個幕后黑手??涩F(xiàn)在,他跟幕后黑手之間已經(jīng)快要出事了,這次運的貨不容有失,不管是運不出去還是運出去了被查或者被搶,七爺恐怕都只剩下唯一的一條路,那就是跟幕后黑手直接開干。
可七爺不愿意這樣。
他愿意跟芒街的任何一個人開干,唯獨不愿意跟那個人開干。
所以他忍不了。
他一點兒都忍不了。
程煜如果不一次次的強調(diào)不把人找到就不替七爺運貨這茬兒,只是損七爺不干人事,只是說他不夠意思,這些都行,不管七爺是不是準(zhǔn)備秋后算賬,但他絕不會因此跟程煜翻臉。
可程煜不肯幫他運貨,那七爺覺得既然如此我還留著你干嘛?留著你是我喜歡聽你擠兌我么?
既然沒的商量,那就掀桌子吧。
現(xiàn)在掀掉桌子,七爺還能再找其他人,明天按時出貨。
現(xiàn)在不掀,等明兒早晨確定找不到王緯要的那個人,七爺才是真的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到時候即便把程煜殺了也找不到人替代他了。
當(dāng)然,七爺沒想下死手,因為他聽阿峰說“鐘華”身手相當(dāng)不錯,于是他沒讓阿峰跟“鐘華”死磕,真要想讓“鐘華”死,阿峰一個人或者再加一個人就夠了。要不然就直接拿著槍進(jìn)來,不用費這么大的勁。七爺之所以盡出精銳,其實就是想控制住“鐘華”,他想讓那個狂妄的小子明白,你雖然很有點東西,但我也還是能治得了你。七爺還是希望“鐘華”能老老實實替他運貨的。
可誰能想到提到了鐵板上,并且這塊鐵板有點兒過于厚了。
程煜有點兒后悔,這事兒做的有點太絕了,七爺接下去會有什么行為,就不太好揣度了。
人到了這份上,哪怕他是一時梟雄,這會兒恐怕也徹底回到憑本能做事的路線上去了。而七爺?shù)谋灸苈肪€是怎樣?程煜不可能知道。
無法預(yù)測。
但是程煜也很快確定了自己接下去應(yīng)該要怎么做。
市頭啊,親愛的市頭大人,該是用到你的時候了。
一面匆匆前行,程煜一面懊惱,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把事情推向一個不可控的境地了呢?
還以為自己個兒算無遺策,可卻成了蠻干胡來。
為今之計,也只有靜觀其變了。
酒店是暫時不能回去住了,雖說七爺也未必就會發(fā)瘋,但誰也說不好。
公司也不能去。
考慮到芒街到處都是七爺?shù)难劬€,真要是七爺把撒出去找程傅的那幫人都用來掘地三尺找程煜,程煜總不能把那幫人全都?xì)⒐獍桑?
程煜的腦子里突然閃過一個人名,就是他了,如今大概也只有他能扛得住一個發(fā)了瘋的七爺了。甚至于,他應(yīng)該樂于見到一個發(fā)瘋的七爺吧?
走到馬路邊,伸手?jǐn)r了輛出租車,程煜一邊說讓司機開去市政廳,一邊給武方才打去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