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按照程煜的想象,尤其是開車過來的時候,先看到的是外邊的那些商鋪,程煜覺得,這所謂公園,根本就是個打文化牌的街區(qū)么,那些店面無論是出售還是出租,都能值回不少成本。
可看到那些店面似乎都不會是那種太掙錢的買賣之后,程煜的想法已經(jīng)有所改觀。
而進來之后,程煜更是徹底看清楚了,這個文化公園,還真是掙不到錢。
哪怕有幾家有可能生意還不錯的商鋪,大部分,租金估計也很便宜,畢竟,那些店鋪開著,不虧錢就算是經(jīng)營有方了。
畢竟是初三,商鋪倒是開了幾家,但民俗展館就都是鐵將軍把門,上了鎖。
茶樓倒是開著,門口還豎著一塊水牌子。
程煜和徐婉婷走近一看,水牌子上寫著春節(jié)期間的營業(yè)時間安排。
上午十點半開門,下午五點關(guān)門,春節(jié)期間每天只有一場民俗藝術(shù)演出。
初七恢復(fù)正常的營業(yè)。
水牌子上,還寫著春節(jié)從初三開始恢復(fù)的民俗藝術(shù)演出的形式。
今天是吳東白話。
徐婉婷不知道吳東白話是什么意思,用征詢的眼神看著程煜。
程煜撓撓頭,他也不知道。
“可能是一種本地的曲藝形式吧,我也不太懂?!?
演出時間上邊沒寫,不過在門口張望了一下,茶樓里也沒什么人,也沒聽到有什么表演的動靜。
這會兒倆人都還不累,也不想喝水,程煜便道:“先逛逛吧,待會兒回頭要是演出開始了,咱正好也歇歇腿兒。”
徐婉婷表示贊同,倆人便繼續(xù)朝著里邊走著。
路是越走越窄,漸漸有了圍墻。
越過不高的圍墻看過去,能看到右邊是一片如同帝都的大雜院一般的居民區(qū),想來就是那些等待拆遷但始終沒有確切消息的人們生活的地方。
而左手邊的圍墻就要高出不少了,只能隱約看到一些高出圍墻的建筑頂部,以及一些樹木的冠頂,也看不太出里邊的狀況。
不過程煜大致心里有數(shù),這恐怕就是他家的老宅了。
沿著一條曲徑幽深的小巷走了不遠,前方是一道只能向左的拐彎,倆人便拐了過去。
轉(zhuǎn)過來,迎面居然就是一堵墻,距離二人也就是七八米的距離。
不過從左手邊倒是能看到有臺階,有大門的樣子,徐婉婷已經(jīng)有些望而卻步了,程煜卻是跨出一大步,徑直朝前走去。
徐婉婷見狀,也只能跟上。
看著那朱漆的大門,程煜依舊是沒有任何的印象。
按照程青松交房的時間,那會兒程煜還不滿三歲,這老宅在他的記憶里,并沒有什么特別印象深刻的東西存在,想不起來也屬于正常。
舉步上了臺階,門上倒是沒落鎖,不過卻是虛掩著。
程煜抬手就推向大門,大門傳來吱吱嘎嘎的聲響,里邊有人說話:“今天這里不對外開放?!?
程煜依舊堅持推開了大門,邁步跨過高高的門檻兒。
可他只跨出了一只腳,旁邊的牙房里就走出了一個人。
“今天這里不開放,想逛汪家大院麻煩初七以后再來吧?!?
出來的人,是個五十多歲的小老頭兒,身量不高,臉上略有些不耐煩的模樣。
大概是大過年的,還要到這里來值班,心里有些不痛快吧。
程煜笑了笑,柔聲說:“老先生過年好啊,這里現(xiàn)在改叫汪家大院了么?”
那人抬起頭,看了看程煜,可能是覺得程煜終究面善,是以也便回答說:“官方的名字是汪澹故居,不過我們本地人一般都管這里叫汪家大院?!?
程煜笑著點點頭,從懷里掏出一盒香煙,遞了一根過去。
“您抽煙?”
那人看了看程煜,似乎有些猶豫,但終究看著程煜手里那一百元一盒的香煙,還是接了過去。
“既然這里春節(jié)不開放,您怎么還得值班?。俊?
那人點上香煙,深吸了一口,又看看煙身上的字跡,點點頭說:“嗯,到底是五塊錢一根的煙啊,味道不錯。
哦,你問我值班是吧?
唉,上邊不想讓我們過輕省日子唄,非說這公園過年照樣開放,要是汪家大院沒有值班的人,萬一有人翻墻進來,破壞了這里邊的東西就麻煩了。
沒辦法,我們就是這種苦命,大家輪著來,今天剛好輪到我?!?
程煜又笑了笑,往前跨了一步。
那人其實有點想叫程煜別進來,但看在手里香煙的份上,最終還是沒開口。
“是這樣啊,我這位朋友是從外地過來的,明兒就得走,心心念念就想到這汪澹故居里看看。
反正您在這兒值班,要不您就睜一眼閉一眼,讓我們進去溜達一圈。
您要是不放心呢,就跟著我們,正好,我也有些問題,說不定還需要您幫著解答呢。
您看您在這兒上了這么多年的班,肯定對這里很熟悉吧?”
那人看了看程煜,又看看還在門外的徐婉婷,覺得這對小年輕可能是戀人關(guān)系,尤其是徐婉婷,長了一張小孩子的臉,自然不會讓人覺得有什么危害。
“行吧,那你倆進來吧。不過我還真是得跟著你們,倒不是我想跟著你們啊,主要是有些地方讓去有些地方不讓去?!?
程煜趕忙道謝,見那人的煙抽完了,又遞過去……
想了想,干脆把剩下的那大半盒煙都塞到了那人手里。
那人假作推辭,最終也就收下了。
徐婉婷其實無所謂,一個名人故居而已,她也不是非看不可。
尤其是這個汪澹,她都沒聽說過。
可既然程煜拿她做幌子,她也不會去揭穿程煜,跟在程煜身后,也就進了這處老宅。
穿過一個前廳,里邊是一處大大的天井,程煜站在天井當(dāng)中,很是努力的想要回憶起一些什么,但腦子里著實沒有半點的記憶。
“程煜,這個汪澹是個什么人?。俊毙焱矜门隽伺龀天系母觳?,小聲問他。
程煜聳聳肩膀,說:“我也不太了解……”
值班那人聽到,呵呵一笑,說:“這不算是什么名人,你們不知道也正常。
這個汪澹呢,是明朝時期一個官兒。
這里呢,就是他小時候生活的地方。
后來高中了進士,最后又當(dāng)了知府,衣錦還鄉(xiāng)就把這里好好的修繕了一遍。
再往后呢,這家人就一直都是有人在當(dāng)官,應(yīng)該也沒什么大官兒,都是些小官。
不過也就因為這樣,所以這個院子就一直保留下來了。
后來呢,到了民國,那會兒流行黃梅戲。
這家最后一個官兒,哦,是清朝的官,到了民國就算是卸任了,不過應(yīng)該還挺有錢的吧。
這個人呢,看中了一個唱黃梅戲的人,就給她娶了回來。
解放后,這個唱黃梅戲的啊,倒是成了名角兒。
八十年代雖然已經(jīng)很大年紀(jì)了,但還是上過春晚的。”
程煜聽著,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徐婉婷卻是好奇的問道:“那這宅子豈不是得有好幾百年了?”
“那可不?五百多年吧。具體的年代呢,也不可考了,但是汪澹是從小在這里長大,所以從汪澹出生開始算起,這里也有五百多年的歷史了?!?
“為什么從他出生開始算???這房子如果不是汪澹建的,至少總能有些族譜的記載吧?畢竟您都說這家人直到民國都還是官兒呢!”
值班的人微微一笑,說:“因為這個汪澹啊,是個私生子,這個地方呢,其實原本只是一個大戶人家的別院。汪澹母親生下他之后,就被主人家給養(yǎng)在了這個院子里。當(dāng)然,后來汪澹翻修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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