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云這回卻沒謙虛,語帶雀躍之意:“誰說不是呢,那老太君千萬得收下?!?
兩個老的教她逗得忍俊不禁,都笑出聲來。
榮嬤嬤朝一邊的丫鬟打了個眼色,那小丫鬟上前將禮接了,態(tài)度恭敬地收回堂后。
老太君道:“我跟前倒沒有你這樣伶俐的丫頭,阿嫵調(diào)教得好。”
說話時,她瞥了眼榮嬤嬤。
“來之前,夫人還擔心奴婢太聒噪,怕老太君不喜呢。得你老這一句話,奴婢夠炫耀一輩子的?!?
榮嬤嬤從一邊的桌子,親自端了盤鮮果過來:“這是府里單給老太君備的果子,你坐一坐,吃著說會話。”
煙云先行了一禮,半點也不扭捏地伸手取了兩個小果子兒攥在手里。
才辭道:“奴婢沾了老太君的福氣,難得吃上一回這樣的鮮果子。奴婢本還有活兒在身,聽說是給你老送東西,搶破頭才搶得這好差事,差事完成,奴婢也得回去繼續(xù)干活兒了。”
老太君被哄得心花怒放,精氣神都提了,又親切地同她說了好幾句閑話,賞了她,才放了人去。
榮嬤嬤送了人回來,見老太君已倚著貴妃椅瞇起了盹。
想是年紀到底上來了,她這段時日,精神差了不少。
取了個氈子,輕手輕腳上前,想給她蓋一蓋,老太君驀然開了口。
“送走了?”
“走了?!?
又道:“這丫頭機靈,說話也得體,智哥兒媳婦性子清冷些,她正好補上。柳夫人挑陪嫁,想來是考慮的這一點?!?
“柳家嫡女的陪嫁,自不會差的。一個丫頭尚且如此,阿嫵更不必說了,嫁之前,柳家就透露過,這孩子對外很有手腕,她是內(nèi)秀。”
“歸暮苑挑媳婦,真真是眼光毒,柳家這門親,定下有好幾年了。還有德哥兒那個媳婦,就是農(nóng)女出身,硬是從一片歹竹林里,挑了獨一支的好筍子?!?
老太君睨了她一眼。
榮嬤嬤斂s,“是奴婢僭越了,不該妄議主子。”
“你跟我也久了,什么話該說不該說,還不如煙云有分寸?!?
“奴婢往后定當多加注意。”見老主子又再以手撫額,忙道:“小姐要是疲了,就憩一會兒,再來人,奴婢打發(fā)了便是?!?
老太君耷拉的眼皮,半瞇半張,要抬不抬的。
“學堂的那個事,你給老二家的遞個話,讓她上心些。長房榮光足夠多了,這個學堂擺到明就是讓二房、三房出頭的。還有最后頭那兩房,這些年也算安分守己,不拘庶出,都送到前頭來?!?
“這些事讓小輩們自己操心便是?!?
“老二家的有些事好磨洋工,我不發(fā)話,總要拖上一段。你替我遞個話過去,讓她督促著,早點落實了?!?
“奴婢曉得,一會奴婢親自去一趟。”
榮嬤嬤服侍著人回內(nèi)室榻間躺下,老太君臨睡前還念叨著,“現(xiàn)在這些事也是等不得,早些將各房安頓了,我才能放心去?!?
她語氣里掩不住的疲意,榮嬤嬤氣道:“什么去不去的,小姐無端端的,說這些干什么,也不知道忌諱?!?
“我已經(jīng)是半身入土的人了,有什么好忌諱的,說不準什么時候就走了,走之前將他們安排好,我才能放心?!?
榮嬤嬤心疼得不行:“小姐這一輩子操勞還不夠么?好在大爺一房出息,總算對得起你半生心血。現(xiàn)在累了,按奴婢說,也不必想那許多,兒孫自兒孫福,你將養(yǎng)好身子才是最緊要的?!?
老大君雙目緊閉,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