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兩聲驚呼響起,岸畔處那寬闊的廣場上,或坐或站的眾人紛紛沸騰起來。
  &nbs-->>p; 在場多是才子貴人,他們許多都是慕名前來,想要一親今日那花魁芳澤。
    而自人群中,侯茂杰領(lǐng)著徐坤相繼擠了進來。
    一眼看去,湖上那花船隔岸得有三四丈寬度,恰好卡在船下人上不去,船上人也下不來的距離。
    兩人一番眺望,卻見船板之上空無一人,唯有船樓內(nèi)燈火通明,燈下似有一人淺坐,在雪白的窗紙上投下一道長發(fā)婀娜的身影。
    “那位就是翩翩姑娘?”
    “應該是了?!?
    不看臉,光看背影,徐坤就能判斷那船中之人,必是美人。
    徐大少忍不住多望了兩眼,但余光挪動之際,他突然發(fā)現(xiàn)在前方角落一處石桌前,坐著一個十分熟悉的身影。
    一身粗麻布衣,身形挺拔,背影盡是自信。
    他當即眉頭一皺。
    這身影好像在哪見過……
    然而沒等徐坤開口說話,旁邊的侯茂杰便已然邁步走了過去。
    “喲,這不是江公子嗎?”
    江公子?
    徐坤哪里曉得什么江公子。
    他只知道桌旁之人的背影,特別像先前在船上與楊文炳同行的那個人,也就是許小姐苦苦找尋的彥公子。
    背影像,衣著打扮也像,至從這個側(cè)后方的角度望去,連那份閑散淡然的坐姿與棱角分明的側(cè)臉,都無比神似。
    都是一副明明窮得叮當響,卻硬要孤高的樣子。
    然而,表哥侯茂杰卻稱呼此人為“江公子”。一個姓江,一個姓彥,兩者顯然不是同一個人。
    或許只是世間偶有相貌相似之人罷了。
    畢竟無論怎么說,他徐大少爺?shù)哪抗夂纹浣鹳F,那是用來看美女的!當時在船上,對彥公子不過是匆匆一瞥,壓根就沒將五官記在心上。
    他也跟著邁步走了過去,在侯茂杰身后站定。
    侯茂杰隨手從袖中摸出一錠銀子,丟給江云帆旁邊占座之人。那人收了錢,頓時喜笑顏開,立馬將座位讓了出來。
    “江公子今日怎么不去湖邊垂釣,倒有雅興來看這歌舞會?”
    侯茂杰大馬金刀地坐下,語帶譏諷。
    此時的江云帆,正悠閑地翹著二郎腿,雙臂抱在胸前,整個人懶洋洋地靠著椅背,對于侯茂杰的到來也沒多給眼神。
    只開口一句:“誰沒事大半夜釣魚?”
    “呃……”
    侯茂杰一時啞口無。
    誠然,古代王朝的夜晚,可不比二十一世紀那般燈火通明。
    在這大乾王朝的地界,夜釣絕非什么安全之事。時辰一旦入了夜,既無電燈,也無手電,即便皓月當空,也難以看清那些犄角旮旯里的動靜。更何況郊野之地多有毒蟲猛獸出沒,尋常人家早已閉門不出,以求安穩(wěn)。
    不過,侯茂杰的臉皮厚度異于常人。
    即便被當面懟了,也能面不改色地迅速轉(zhuǎn)移話題,將自己的尷尬輕松帶過。
    “說句實話,江公子,人貴有自知之明,沒能力卻硬要裝的,那種叫虛有其表,只會自降身價?!?
    江云帆聞,點了點頭。
    誠然,他對此觀點深表贊同。有的人總會莫名其妙給自己冠上一些封號,聽起來牛逼烘烘的,但實際自身的能力,根本就與那封號無關(guān)。
    就好比那“琴詩雙絕”。
    見江云帆這般反應,侯茂杰頓時臉色難看起來,眼神也閃過一絲陰冷。
    “你沒懂我意思嗎?沒本事的人千萬不要充大頭,否則很容易被打臉!”
    “我便直說了吧!那日于紅雀亭中,江公子可真是裝得一手好能人?。】诳诼暵曊f自己琴技了得,竟差點把我都給騙了?!?
    “幸好后來有許小姐為我等明真相,我才知道,原來咱們這位江公子,竟是那凌州城內(nèi)人人唾棄的第一廢柴!哈哈哈哈……莫說登臺彈琴奏樂,江大少爺能不能搞懂基本的音符,怕也是個未知之數(shù)吧?”
    侯少爺生平當慣了主角,最討厭別人在自己面前顯圣。
    上次在湖畔撫琴,這江云帆明明一竅不通,卻裝得真像那么回事,加之又有許家小姐為其站臺,他竟真被唬住了。
    誰曾想,不過是個紙老虎。
    “就是!”
    侯茂杰說罷,徐坤也同以往一樣,在旁邊充當一個應聲小弟的角色,“那種不懂裝懂的人著實好笑,到頭來只能丟人現(xiàn)眼!”
    他與江云帆倒是無冤無仇,只是表哥懟誰他便跟著懟誰,這是一種習慣。
    “表哥,看這小子穿著打扮,明顯就是個鄉(xiāng)野村夫,你可是堂堂大都尉之子,何必跟他那么客氣,公子公子的稱呼?”
    “我主要是怕惹得江公子不高興,待會又要給我上一課咯。”侯茂杰譏諷一笑,“話說回來,江公子不是自詡琴技了得嗎?今日這歌舞會正是大好場合,不如上臺為大家彈奏一曲,也讓我等凡夫俗子好好洗一洗耳朵啊!”
    他自然篤定江云帆不會彈琴。
    畢竟聽許小姐親口所,這位江家二少爺頭腦堪憂,愚笨至極,據(jù)說長到十歲時都認不全百字。
    他今日這般語相激,就是要將這小子逼到臺上去,讓他在萬眾矚目之下原形畢露,顏面掃地!
    然而,任憑他們?nèi)绾谓袊?,江云帆全程一未發(fā)。
    就好似根本聽不見一樣,目光自始至終都平靜地注視著湖上那艘燈火璀璨的花船,心如止水。
    旁人的大呼小叫他并不在意,唯獨在意的,是當震驚達成時,對方能為自己提供多少情緒值。
    不過,侯茂杰顯然不是那種輕易善罷甘休的主:“怎么,江公子不愿說話了?莫不是心虛害怕,不敢了吧!”
    一旁的徐坤強忍著笑意,肩膀一聳一聳的,眼看就要憋不住了。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清亮而又冰冷,帶著幾分稚嫩的女聲,突然從身后響起:
    “看不出來嗎?”
    “也許人家江公子只是嫌你聒噪,且不屑浪費口舌,閣下最好有點自知之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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