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他在云城這么多年積累下來的人脈。
“好。”
陳東爾點點頭,遲疑了一下,朝著沈琰伸出了手。
“合作愉快?!?
沈琰低頭瞧了一眼,也笑著伸出手,握了上去。
“合作愉快?!?
跨別一年,兩人終于合作,陳東爾的心里,像是有什么東西悄然釋懷了。
…………
八點半。
沈琰回到了雜院。
推開門的時候,卻瞧見吳娟正站在院子里走來走去,一臉焦急。
他一愣,疑惑走過去,喊了一聲:“嫂子,咋了?”
吳娟瞧見沈琰回來,當下仿佛瞧見了主心骨兒!
她趕緊小跑過來,聲音帶著哭腔,道:“你哥傍晚那會兒飯都沒吃就跑出去了,這會兒還沒回來呢!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沈琰眉頭皺了起來。
“他走之前沒打招呼?”
吳娟搖頭。
“沒!啥都沒說,吃飯那會兒我沒瞧見人影,以為他去廠子里轉轉有事兒去了,結果后來猴子和于叔去找了一圈,人說你哥壓根就沒去廠子里!”
“這都馬上九點了,大家都找遍了,結果到現(xiàn)在也沒見個人影!簡直是急死人了!”
沈琰沒吭聲。
沈軍不見了?
他哥年紀也不小了,總不能被人拐走,再說了,人販子要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做什么?
腦海里似乎有什么東西漏掉了,沈琰仔仔細細的轉了一圈,一個點陡然間冒了出來。
“我知道大哥去哪兒了?!?
沈琰松口氣,卻又有些哭笑不得。
想來想去,也就只有一個可能了——找葉敏杰去了。
吳娟當下也不多說,趕緊拜托沈沁梅照顧沈浩,之后跟著沈琰匆匆忙忙出門去。
四十多分鐘后。
兩人在半路上就瞧見黑著臉往回走的沈軍。
看見沈琰和吳娟急急匆匆往路這邊走,沈軍頓了頓,快步迎上去,問道:“你們來干啥?”
吳娟又生氣又擔心,這會兒見著沈軍,一顆心放下來,當下紅著眼走過去,伸出手,在他的胳膊上輕輕一捶。
“你咋出門不說句話呢?一群人找你半天了!”
女人都是水做的。
這話一說完,吳娟眼淚就要掉下來了,沈軍嚇了一跳,有些手足無措的幫她擦眼淚,悶聲道:“我這不是瞧著你們都在忙,想著過來找葉敏杰,完了就回去么,我下次指定和你說,別哭了。”
吳娟點頭,又側過身子擦去眼淚,站到了一旁。
沈琰盯著沈軍看了看,心下也猜得差不多,揶揄道:“怎么,找葉敏杰,吃了個閉門羹?”
沈軍:“……”
就你聰明!
他心里堵得慌,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怒氣又翻涌起來了。
“媽的?!?
沈軍沒忍住爆了句粗口,邊拉著吳娟往回走,邊將這事兒說了一遍。
原來沈軍心里一直惦記著這事兒,回來之后,瞧著沈琰等人都在忙活,他尋思著自己過來找葉敏杰說清楚。
沒想到來了之后,葉敏杰家空蕩蕩的,家里只有一個十三歲的孩子,自個兒燒火做飯。
沈軍總不好對著一個孩子發(fā)火,當下走過去問了問,才知道這段時間葉敏杰壓根就沒回來。
再多問了幾句,葉敏杰的爹媽還有這孩子的媽媽,這會兒都在醫(yī)院里。
沈軍自然懷疑這孩子騙他,于是在門口等了半天,想著晚飯時候,總該要回來了吧?
結果自然是失望。
“那你蹲到現(xiàn)在,有啥收獲沒有?”
沈琰問道。
沈軍正準備搖頭,忽然想起什么,又趕緊伸手,在口袋里掏了掏,沒一會兒拿了一張紙出來。
“你瞧,這是那孩子給我的?!?
原來是沈軍瞧著那孩子吃著燒焦的土豆蘸鹽,瘦得營養(yǎng)不良,還拿了一張紙包著,過來問自己吃不吃,說什么都要遞給自己一個。
沈軍哪里看得下去?
自己也是有孩子的人,沈軍當下只能接過來,又從口袋里掏了一張十元錢給了那孩子。
土豆吃了,紙他準備扔,沒想到下意識的掃了一眼,就發(fā)現(xiàn)這紙似乎有些不對勁。
他遞給沈琰,道:“好像是打款單?你瞧瞧。”
沈琰挑眉,接過來,仔仔細細的瞧了瞧,當下露出了笑臉。
“還真是!”
他看了一眼打款地址,是在河北廊坊的一家郵政所。
“這應該是葉敏杰打的錢?!?
沈琰頓了頓,忽然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實際上,他在搞定了鵬城那塊的電風扇電機后,接下來的目標就是做風扇的外殼。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八三年的廊坊,已經(jīng)開始發(fā)展出不少大型加工廠了。
如今京都已經(jīng)開始規(guī)劃發(fā)展,周邊稍微有點污染的加工廠審批都極其困難。
而廊坊距離京都也就是幾十公里,路程短,審批快,大大小小的工廠都開始扎堆發(fā)展。
沈琰原本打算的目的就是去廊坊找加工廠做電扇外殼,畢竟外殼沒什么技術含量,鵬城那邊不好找單獨的加工廠。
萬萬沒想到,居然還能和葉敏杰遇上。
沈琰盯著那打款單子瞧了瞧,而后仔仔細細的折疊好,放進了自己的口袋里。
“哥,這事兒我會處理?!?
沈琰輕聲道:“有些事能原諒,可是有些事,必須得要個說法?!?
上次從鵬城回來,沈琰就把藥渣拿去做了分析。
還是方云良找的醫(yī)生,極其靠譜,不過是嗅了嗅,就斷定藥渣里面有別的味兒。
一般來說,補藥性溫良,藥渣熬煮之后,藥性都融入了湯汁里,剩下的藥渣暴曬個幾天,基本上都沒什么味道了。
而這藥渣,放在鼻尖輕輕嗅了嗅,還能夠嗅到一股子極淡的腥臭味。
他原本就在大醫(yī)院里工作,拿回去,一分析,第二天就出了結果。
里面摻了一點毒鼠強,不多,但是喝下去肯定會起反應。
沈琰到現(xiàn)在還記得,那天回來的時候,自己全身發(fā)冷。
那是一種從腳底和掌心開始竄起來的冷意,一點點將自己籠罩。
他萬萬沒想到,葉敏杰會做出這種事情。
甚至于,沈琰開始后悔。
如果當初不是自己給了葉敏杰承諾,讓他來京都掙錢,那么這一切就不會演變到如今這個結果。
得了病是真的。
但是葉敏杰動了手腳也是真的。
沈琰微微閉了眼,揉了揉眉心,再次睜開眼時已經(jīng)是笑吟吟一片。
沈軍等人還不知道這件事,沈琰暫時也沒打算說。
如果當場抓住就算了,這會兒無憑無據(jù),只會讓他們徒增氣憤。
“哥,走吧,日子還長著呢!”
沈軍聞,也不再糾結,點點頭,帶著吳娟和沈琰,三人拎著馬燈,趁著茫茫夜色走回了雜院。
第二天一大早,浩浩蕩蕩的一群人,總算是踏上了回京都的火車。
這會兒已經(jīng)六月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