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幼雪點點頭。
四人這才走到了二層小樓門口。
“噠噠噠……”
門上的是門環(huán),輕輕叩擊,發(fā)出清響。
片刻后,聽見一陣噠噠噠的高跟鞋聲傳來,幾分鐘后,“咯吱”一聲,門開了。
“誰呀?”
溫柔優(yōu)雅的聲音傳來,語調(diào)偏慢,輕聲細語,帶著蘇州話特有的吳儂軟語。
仿佛單單聽著這調(diào)子,都能夠讓人一瞬間回到煙雨江南。
蘇幼雪一瞬間身子僵住。
門開的一剎那,她的眼淚就已經(jīng)掉了下來。
屋內(nèi)的人,正是賀昭箐。
她穿著一身淡青色的旗袍,身上還有一條披肩,頭發(fā)盤在腦后,斜斜的插了一支簪子。
五官雖然能夠看見歲月的痕跡,但是歲月從不敗美人。
偶爾抬眸間,能夠瞥見當年驚心動魄的美。
“媽媽,是我……”
話一出口,淚意洶涌,哽咽著再也說不出來。
賀昭箐保持著開門的姿勢,怔怔的盯著面前的蘇幼雪,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
她顫抖著伸出手,輕輕的在蘇幼雪的臉上撫摸了一下。
是溫熱的,柔軟的,有生命力的。
這,這是蘇幼雪,是她的女兒呀!
“幼雪?”
她又驚又喜,眼淚簌簌滾落,伸出手,用力攥緊她的手,單薄的手背用力得泛起細細的骨頭。
溫熱的淚水落下,卻來不及擦去。
“媽媽,我回來了。”
賀昭箐流著淚,母女相擁,緊緊抱了一會兒。
沈琰牽著果果糖糖的手,靜靜地站在一旁,直到蘇幼雪回過神來。
“對了,媽,這是沈琰?!?
蘇幼雪轉(zhuǎn)身,有些忐忑的介紹,“這是果果糖糖,是我的孩子?!?
她說著,牽起小家伙的手,柔聲道:“果果糖糖,喊外婆?!?
小家伙眨了眨眼,雖然面前的人她們沒見過,但是血緣上的共鳴是一種很奇妙的體驗。
“外婆~”
“外婆~”
兩個小家伙齊齊甜脆的喊了一聲。
糯米團子,又白又胖,柔軟且馨香,誰不喜歡?
賀昭箐雖然有些震驚,但是她顯然也回過神了,當下趕緊彎下腰,牽住了兩個小家伙的手,又看了沈琰一眼,道:“先進來再說?!?
幾人進門,賀昭箐趕緊泡茶,拿零食,忙得只聽見屋子里她的鞋跟噠噠噠在響。
蘇幼雪趕緊去幫忙。
果果糖糖也跟著去瞧熱鬧。
而沈琰,習(xí)慣性的打量周圍的環(huán)境。
這是一座二層紅磚房,簡單的刮了白色的墻面,地上是老舊的木地板。
應(yīng)該是舊房子,新裝修了一下,只是有些潦草趕工。
而屋子里的家具也都是老物件兒。
紅木桌子,沙發(fā),椅子,清一水兒的貴重木頭。
他下意識的瞥了一眼門關(guān)處,眼皮子卻微微一跳。
那里……
沒有男士鞋子。
這已經(jīng)能夠說明很多問題了。
家里的各個細節(jié),都在透露著一個消息——賀昭箐似乎在獨居。
思索間,賀昭箐終于忙完,端著茶,放在了沈琰的面前。
“你是叫沈琰?對嗎?”
賀昭箐說話的語氣溫柔客氣。
她沒有任何打量的動作,就連說話都帶著笑意,叫人如沐春風(fēng)。
沈琰點頭,露出笑臉,趕緊站起身子,“對,阿姨,我叫沈琰?!?
緊接著,又是自報家門,又簡單地介紹了一下自己目前的情況。
一連串下來,惹得一旁的蘇幼雪忍不住揚起唇角。
恐怕只有熟悉沈琰的人才知道,他此刻究竟有多么緊張。
“媽,沈琰他很好,對我和果果糖糖也很不錯,去年那會兒我和他去滬市找你,可惜你和爸搬走了?!?
“這一次還是他找到你的地址的?!?
賀昭箐點點頭,笑著看了蘇幼雪一眼,“媽就是問問,沒別的意思?!?
母女倆又聊了聊,蘇幼雪又解釋了一下當年信件的事情。
說完后,出乎意料的,賀昭箐卻只是沉默了片刻,沒再說別的。
“幼雪,如今你成家了,有了一對可愛的孩子,媽很高興?!?
賀昭箐想了想,又問道:“你開心嗎?喜不喜歡他?”
蘇幼雪沒想到賀昭箐忽然問這個。
她微微一愣,臉頰泛紅,瞧了一眼也正看過來的沈琰,這才點了點頭。
“喜歡。”
她輕聲開口。
“很喜歡。”
賀昭箐有些意外。
自己女兒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內(nèi)斂而自收。
如今當著自己的面,能夠大方承認,這就足夠證明她是真的喜歡。
賀昭箐露出笑臉,她抿了抿唇,眼眶忽然有些微微的發(fā)燙。
“好,喜歡就好?!?
她看著蘇幼雪,伸出手,輕輕的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
幾年沒見,當初青澀的面容已經(jīng)成熟,眉目間多了一絲成熟的韻味。
她的女兒,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