揍孩子。
這三個字眼,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刺痛了沈沁梅的神經(jīng)。
自從嫁給鄭明貴以來,她挨得揍,大飛小飛挨得揍,多不勝數(shù)。
甚至于即便現(xiàn)在離婚了,和鄭明貴分開大半年了,她還是會在某個午夜夢回間驚醒。
夢里,全都是大飛小飛被揍得哀嚎的聲音。
“你怎么能打孩子!”
沈沁梅忽然大聲道。
她眼圈微微有些泛紅,蹲下身子,將陳阿星護(hù)在自己的身后,就像是母雞護(hù)小雞子崽似的。
沈沁梅盯著陳馬龍,聲音隱約有些顫抖。
“阿星這么乖,你怎么能打他?”
一時之間,院子里不僅僅是陳馬龍,就連沈琰和沈軍也都微微有些發(fā)愣。
二姐一直都性子軟弱,即便如今,她也是能不說話就不說話,通常都是在做自己的事情。
除非觸碰她的逆鱗——大飛小飛。
她才會豎起渾身尖銳的刺。
這半年來,鄭明貴來找過她一次,大致意思就是假模假樣的道了歉,然后擺出一副施舍的態(tài)度,想讓沈沁梅回去。
實(shí)際上。
鄭明貴一直認(rèn)為,沈沁梅的最終歸宿只能是自己。
不管離婚也好,遷移了戶口也罷。
在如今這個年代,一個離了婚,還帶著兩個孩子,而且是男孩子的女人,能怎么辦呢?
哪個男人會要她?
即便要了,誰又做這個大冤種,幫別人養(yǎng)兒子?
因此。
鄭明貴想來想去,尋思著沈沁梅故意帶走兒子,指定是想著自己能夠回來找她。
于是他生平第一次放下臉面,服軟道歉,就指望著沈沁梅順著他給的這個臺階下。
鄭明貴提出要帶著大飛小飛回去。
沒想到就這次,觸了沈沁梅的逆鱗。
她氣得眼睛通紅,含著淚,走過去狠狠的給了鄭明貴一個巴掌。
這是她這輩子,第一次反抗鄭明貴。
大喊著讓他滾。
鄭明貴氣得準(zhǔn)備還手,不過沈軍猴子等人都在,他沒被揍一頓都算是好的。
而如今。
為了陳阿星,她居然敢質(zhì)問陳馬龍。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陳馬龍……是她的老板。
一片寂靜中,沈沁梅總算是緩了過來。
她居然,質(zhì)問陳馬龍?
不過。
感受到陳阿星死死抓住自己的手,沈沁梅卻又并沒有后悔。
她做了個深呼吸,緩和了一下情緒,轉(zhuǎn)頭看向陳阿星,低聲問道:“阿星,有沒有事?打你哪里了?疼不疼?”
陳阿星的眼淚珠子吧嗒吧嗒往下落。
他搖搖頭:“不疼?!?
說完,死死抱著沈沁梅不說話了。
他長這么大,第一次知道被人認(rèn)真保護(hù)的滋味。
陳阿星悄悄的流淚。
滾燙了沈沁梅的手背。
陳馬龍蒙圈半晌才算是反應(yīng)過來。
他腦瓜子嗡嗡的,坐在凳子上,居然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沈沁梅?
胸腔之中有一種很奇怪的情緒。
這要是之前,又或者說是,換做別人,問自己干嘛揍孩子,他指定罵回去。
媽的。
老子管自己兒子,干你鳥事兒?
管到老子頭上來,讓你知道花兒為什么這樣紅!
而這次。
沈沁梅紅著眼,以一種保護(hù)的姿態(tài)將自己兒子護(hù)在她的身后,陳馬龍發(fā)現(xiàn)自己,不論如何都生氣不起來。
而且,有一種很奇怪的高興,欣慰,甚至于是感動。
亂七八糟的情緒洶涌在胸口。
陳馬龍臉色有些古怪。
他生怕被人瞧出來,趕緊干咳了兩聲,低頭喝了一口茶,開口道:“我又沒下狠手,要不要這么兇我啦?”
陳馬龍頗為郁悶。
他說著,又瞪了一眼陳阿星,道:“星仔!你自己和阿姨說你做了什么!不要我來說!”
沈沁梅的身后,陳阿星這才探出頭來,低著頭,態(tài)度誠懇且內(nèi)疚道:“沈阿姨,對不起,我把你給爸爸的旗袍剪壞了。”
眾人:“????”
“還是最貴的那條!氣死我了!”
提起這個,陳馬龍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原來這段時間,陳馬龍很忙,可是陳阿星總惦記著要過來。
陳馬龍當(dāng)然就沒答應(yīng),只說暑假才能過來。
結(jié)果第二天,陳阿星就悄悄的拿了剪刀去了倉庫。
他挑了最貴的一件,將孔雀的眼睛和翎羽用剪刀尖給挑破了。
雖然說能補(bǔ)上,但是眼睛和翎羽這種精密復(fù)雜的地方,只能找技術(shù)好的才行。
陳馬龍問了幾個裁縫,都搖頭說沒這個本事,讓他找別人補(bǔ)。
這給他氣得,終于沒忍住,揍了陳阿星一頓。
陳阿星這孩子,倒也實(shí)在,做了錯事,陳馬龍一問就承認(rèn)了,揍他的時候也不躲,就站著任由他揍。
陳馬龍身子壯,生氣的時候揍人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