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你冷靜點!你懷著寶寶!不能這樣!”周京馳死死拉住幾近崩潰的湯喬允。
蓮姨也緊緊抱著她,跟著她一起哭,“小姐,你的情緒不要這么激動?!?
湯喬允掙扎著,眼底猩紅一片,淚水混合著臉上的妝痕,狼狽得讓人心疼:“放開我!我要去找他!汀州還在海里!我要去救他!”
“搜救隊已經(jīng)在救了!”周京馳哽咽著,死死攥著她的手腕。
“你現(xiàn)在跳下去,不僅救不了州哥,連你和寶寶都會出事!你讓州哥怎么辦?”
“他要是回來了,看到你這樣,該有多心疼!”
“寶寶……”
這兩個字像一把鑰匙,瞬間刺穿了湯喬允的崩潰。
她渾身一僵。
下意識地?fù)嵘献约旱男「埂?
那里正孕育著她和顧汀州的孩子,是他們愛情的結(jié)晶,是顧汀州盼了許久的寶貝。
她不能有事。
絕對不能。
如果連她和寶寶都不在了,顧汀州回來的時候,該有多絕望?
湯喬允的掙扎漸漸弱了下來。
身體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軟軟地靠在蓮姨懷里。只剩下壓抑的嗚咽,每一聲都像碎玻璃,扎得人心臟生疼。
蓮姨輕輕拍著她的背,眼淚也止不住地往下掉:“小姐,為了寶寶,你要撐住啊……顧先生那么愛你,他一定會平安回來的,一定會的……”
海面上。
搜救船的警笛聲此起彼伏。
橙色的救生艇在海浪中穿梭。
潛水員一次次潛入深海,卻始終沒有傳來好消息。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每一秒都像一把鈍刀,在湯喬允的心上反復(fù)切割。
她跪在護欄邊,潔白的婚紗早已被海風(fēng)和淚水浸透,膝蓋處的血跡凝固成暗沉的紅,觸目驚心。
她死死盯著海面,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錯過任何一絲顧汀州出現(xiàn)的跡象。
“汀州……”她喃喃地念著他的名字,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清。
“你快點回來……我和寶寶都在等你……你說過要陪我一輩子的,你不能說話不算數(shù)……”
周京馳站在她身邊,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模樣,心里像被重錘砸過一樣疼。
他拿出手機,指尖顫抖地?fù)芡穗娫挘Z氣急切:“怎么樣?找到人了嗎?有沒有消息?”
電話那頭傳來搜救隊隊長疲憊的聲音:“周先生,海面水流太急,車輛沉得太深,目前還沒有找到顧先生的蹤跡……我們會繼續(xù)搜救,但……你做好心理準(zhǔn)備?!?
“做好心理準(zhǔn)備”這五個字,像五把尖刀,狠狠扎進(jìn)了周京馳的心臟。
他掛了電話。
看著湯喬允的背影,張了張嘴,卻怎么也說不出那句話。
湯喬允站起身,眼神空洞地看向海面,“我要下去等他?!?
“嫂子!”周京馳連忙拉住她,“下面太危險了,你不能去!”
“我要在他能看到我的地方等他?!睖珕淘蕼I如泉涌。
“看到我和寶寶等他,他一定會回來……我要讓他看到我……”
她說著。
掙脫開周京馳的手,拖著沉重的婚紗,一步步向橋下的海邊走去。
海風(fēng)卷起她的頭紗,像一只破碎的白蝶,在血色的晨光中飛舞。
周京馳和蓮姨不敢阻攔。
只能快步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護著她,生怕她再做出什么極端的舉動。
海邊的礁石上。
湯喬允悲痛欲絕,婚紗的裙擺鋪在粗糙的礁石上,被海水打濕,緊緊貼在腿上。
“汀州,顧汀州,我在這里等你。你快點回來,我求你快點回來……”
她泣不成聲,心臟時跳時停。
痛到極點,似乎已經(jīng)感受不到疼。
只??斩春吐槟?。
海面上。
一艘接一艘的快艇,在海面上不斷搜索。
然而…
一個小時過去了!
墜海的車子都已經(jīng)被打撈上來!
可惜,依然找不到顧汀州的身影。
海警和搜救人員都已經(jīng)不抱希望了。
畢竟…
這么嚴(yán)重的車禍,司機肯定墜海前就死了。
就算沒死。
現(xiàn)在已經(jīng)一個多小時了,就算沒被撞死,也肯定被淹死了。
只是水下暗流比較急,尸體不知道被沖到哪里去了。
岸上圍觀的群眾,也都唏噓不已,“不行了,肯定死了,不會有奇跡出現(xiàn)?!?
“是啊,你看那車都撞成那樣了,人估計早就不行了,就算活著掉海里,這么久也該溺死了……”
“真是可惜了,好好的婚禮,變成這樣……”
圍觀人群的議論聲像細(xì)密的針,一針針扎進(jìn)湯喬允的心里。
她跪在礁石上。
渾身冰冷,連海風(fēng)卷起的寒意都感覺不到了,只有心臟傳來的陣陣劇痛,幾乎要將她撕裂。
打撈上來的邁巴赫早已面目全非。
車身扭曲變形,車窗碎裂。
血跡順著車身滴落,在海水中暈開一片片刺目的紅。
那是顧汀州最喜歡的一臺車。
他昨天還笑著對她說,“明天就用它來接我的新娘”
才短短過去一天。
車毀人亡。
“不……不會的……”湯喬允搖著頭,聲音微弱得像風(fēng)中殘燭。
“汀州不會死的……他答應(yīng)過我的……他說過要陪我一輩子的……他不會騙我的……”
她伸出手。
想要觸碰那輛殘破的車,卻被周京馳死死拉住。
“嫂子,別過去!”周京馳的聲音帶著哭腔,“車剛撈上來,還很危險……你別再刺激自己了,為了寶寶……”
“嗡嗡嗡--”
岸上又一輛車疾馳而來。
車子剛剛停穩(wěn)。
顧母慌里慌張的推開車門下了車。
下了車后!
她像一只掐斷頭的蒼蠅,神情恍惚又焦灼,再沒有往日貴婦的優(yōu)雅和端莊。
“州兒呢?州兒…州兒…”
“太太,您當(dāng)心腳下,少爺…少爺?shù)倪z體還沒有打撈上來?!?
轟--
顧母像是忽然挨了一刀,怒不可遏的扇的傭人一巴掌,“閉嘴,我打爛你的賤嘴。你在胡說八道什么?你在胡說八道什么?”
“我兒子……我兒子命硬的很,誰死了他都不可能死?!?
“州兒,汀州,汀州,媽媽來接你回家,媽媽來啦!我的兒,我的兒啊……”
顧母情緒瞬間崩潰,癱倒在地痛哭哀嚎。
一天之內(nèi)。
顧家連亡兩人。
她的天塌了。
比起丈夫的突然暴斃。
兒子的慘死,讓她更加無法接受。
她真的寧愿自己死,寧愿讓自己的命換回兒子的命。
“太太,太太節(jié)哀……”
“我的州兒,你們再下去打撈,生要見人,活要見尸?!?
看到顧母崩潰哀嚎。
湯喬允更加泣不成聲,“伯母?!?
顧母聽了,像一頭喪子的母獅陡然看見行兇者。
“你--”
“是你--”
“是你害死了我的州兒--”
顧母發(fā)瘋的撲到湯喬允身邊,用盡全身力氣扇她耳光。
“都是你這個喪門星狐貍精?!?
“你如果不招惹我兒子,我兒子怎么會遭遇這種橫事?”
“我們顧家也不會遭遇這么慘痛的打擊,都是你迷惑我兒子,非要和我兒子結(jié)婚。氣死了他爸爸,現(xiàn)在連我兒子也死了,你滿意了吧?你滿意了吧?”
轟--
湯喬允渾身一僵,眼中的淚凝住。
“……你你說什么?傅伯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