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離再也按捺不住,猛地推開擋路的侍從,大步流星地闖入雅間。
他無視裴九肆瞬間冰冷的目光和夕若警惕的眼神,徑直走到歐陽先生面前。
帶著居高臨下的審視和毫不掩飾的急切,“你就是青竹鎮(zhèn)的歐陽大夫?”
歐陽先生抬眼,平靜地看著眼前這位衣著華貴、氣勢洶洶卻難掩焦躁的年輕人,微微頷首。
“正是老朽。閣下是?”
“本王乃當(dāng)朝離王裴離!”
裴離傲然道,隨即語氣轉(zhuǎn)為命令式。
“本王母妃玉體違和,宮中太醫(yī)皆束手無策,聽聞你醫(yī)術(shù)不凡,即刻隨本王入宮,為母妃診治。”
這命令的口吻讓歐陽先生花白的眉毛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不等歐陽先生開口,一旁的裴九肆發(fā)出一聲充滿嘲諷的嗤笑。
他慢悠悠地放下酒杯,那雙銳利的眸子掃過裴離,如同在看一個跳梁小丑。
“離王殿下何必強人所難?你明知你母妃是虧心事做多了,日夜被冤魂索命纏出的夢魘,這病,根子在心,不在身。
心魔作祟,就算是神仙下凡,也是束手無策。
心病還須心藥醫(yī)啊?!?
“裴九肆,你放肆!”裴離被戳中心中最隱秘的恐懼和羞惱,勃然大怒。
猛地轉(zhuǎn)向裴九肆,眼中殺機畢露,“休得在此胡亂語,詛咒母妃!”
“詛咒?”裴九肆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本王不過是陳述事實罷了,璃妃娘娘為何懼血?為何懼鳳凰?為何夜夜驚夢?離王殿下,你心里,難道真的一點都不清楚嗎?”
最后一句,帶著直刺靈魂的拷問。
裴離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一陣青一陣白。
裴九肆的話,字字誅心,句句都指向那樁被竭力掩蓋的血案。
“你!”他氣得渾身發(fā)抖,卻無法反駁,只能將怒火轉(zhuǎn)向歐陽先生,聲音帶著猙獰的威脅。
“歐陽大夫,本王最后說一次,隨本王入宮!若治得好母妃,榮華富貴享之不盡,若治不好……”
他眼神陰鷙,一字一頓,“本王便讓你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的命,還有你藥鋪所有人的命,都系在你身上!”
這赤裸裸的威脅,讓雅間的空氣瞬間凝固。
夕若眼中燃起怒火,正要開口,卻被歐陽先生一個安撫的眼神制止了。
只見這位須發(fā)皆白的老者緩緩站起身。
他身形清瘦,在裴離的威壓和殺意面前,卻仍舊挺拔。
他平靜地看著裴離,那雙飽經(jīng)滄桑的眼眸中沒有絲毫恐懼,只有一種洞悉世事的悲憫和超然。
“離王殿下?!睔W陽先生的聲音不高,卻清晰沉穩(wěn),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醫(yī)者父母心,老朽行醫(yī)數(shù)十載,所求不過是治病救人,解人苦厄。若璃妃娘娘之癥,老朽力所能及,自當(dāng)盡力。但……”
他話鋒一轉(zhuǎn),語氣變得淡然卻無比堅定。
“若殿下以為,以生死相脅,便能強逼老朽逆天改命,那便大錯特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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