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參見父皇?!?
他躬身行禮,神色平靜,仿佛沒有看到滿地的狼藉和皇帝的滔天怒火。
皇帝一見他這副模樣,火氣更盛,抓起桌案上的一方硯臺就想砸過去,但手舉到一半,看到他那張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又硬生生忍住了。
“你還有臉來見朕!”
皇帝重重地將硯臺砸回桌上,發(fā)出一聲巨響。
“太子!朕問你,鷹嘴澗是怎么回事!你給朕一個交代!”
齊逾跪了下去,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
“回父皇,此事是兒臣的失職。兒臣沒有預料到敵人會如此喪心病狂,在腹地設下埋伏。兒臣……罪該萬死?!?
他不辯解,不推諉,將所有罪責一人攬下。
這反而讓皇帝積蓄的一腔怒火,像拳頭打在棉花上,無處發(fā)泄。
他盯著齊逾看了半晌,最終頹然地坐回龍椅上,語氣里滿是疲憊和失望。
“罪該萬死?你死了,糧草就能自己飛到北疆去嗎?”
“齊逾,朕把身家性命都押在了這一仗上。你若撐不起這后勤,大安……就完了?!?
皇帝的聲音里,透著一股前所未有的虛弱。
齊逾叩首在地,額頭抵著冰涼的金磚。
“父皇,請再給兒臣十日時間?!?
“兒臣,定會將糧草,如數(shù)送到鎮(zhèn)國公手上。”
當齊逾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東宮時,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了下來。
李知安正坐在燈下,面前擺著一杯已經(jīng)涼透了的茶。
看到他進來,她站起身,沒有問御書房發(fā)生了什么,只是平靜地開口。
“我看了鷹嘴澗的地圖。那地方,易守難攻,一旦被堵住兩頭,就是個絕佳的活靶子?!?
她走到齊逾身邊,從他袖中抽出那份帶著褶皺的奏報,展開。
“‘令行禁止,進退有度’。這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而且他們只燒糧,不搶掠,說明目的很純粹?!?
李知安的分析,和齊逾的想法不謀而合。
“是太后?!饼R逾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是憤怒,也是無力,“除了她,沒人能在京畿之地,悄無聲息地部署上千死士?!?
前線戰(zhàn)事吃緊,后方糧草被斷。
這是一個死局。
戶部的存糧,根本不夠再籌措出同樣一批物資。就算有,再運一次,誰能保證不會有第二個鷹嘴澗?
齊逾的太子之位,已經(jīng)岌岌可危。
李知安看著他布滿血絲的眼睛和緊抿的嘴唇,忽然開口。
“戶部沒糧,我有。”
齊逾猛地抬頭看她。
李知安迎著他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但是,光有糧,不夠?!?
“我們還需要一把更快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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