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安聞,抬頭看著這位管事:“周伯但說無妨。”
民學監(jiān)的管事姓周,是一位須發(fā)半白的老先生,此刻他臉上滿是憂色。
“東家,方才那永安侯府和康郡王府的小廝囂張至極,全是仰仗背后的主家,把他們放歸回去怕是后患無窮,畢竟這兩家都不是好相與的,老奴擔心他們會對東家不利?!?
李知安接過名冊,指尖平穩(wěn),臉上看不出絲毫慌亂。
她甚至沒有翻開,只是平靜地看著周管事。
“周伯,我知道你對此有所顧慮,從我決定辦這民學監(jiān),從我將那些規(guī)矩立在門前的那一刻起,就知道會觸怒某些人。今日之事不過是遲早要來的風波?!?
沒有這永安侯府和康郡王府也會有別的公侯伯爵對民學監(jiān)不滿。
京城幾大世家各有其族學,收納的都是高門大院之子。
若是她一個小小的民學監(jiān)得了勢,定會損害到這些人的利益,今日種種也是遲早的事。
她李知安既敢那樣做,便自有應對之策,左右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周伯不必過于憂慮,眼下最要緊的,是確保后續(xù)的考校公正嚴明,不讓一個沽名釣譽之徒混進來,也不讓任何一個真有才學的人被埋沒?!?
她的聲音冷靜而堅定,略微有些安撫的意味,讓周管事焦灼的心稍稍安定下來。
他鄭重地點點頭:“東家放心,老朽定當竭盡全力,不負小姐所托?!?
李知安又細致地交代了幾件關于考校流程和安置寒門學子食宿的細節(jié),確保萬無一失后,才乘馬車返回自己居住的別院。
夜色深沉,萬籟俱寂。
別院隱在黑暗中,只有幾盞燈籠散發(fā)著微弱的光芒。
春夏把李知安房內的窗欞放下,伺候她梳洗一番之后才歇下。
等熄了燭火,房間內一片漆黑。
然而,這份寧靜很快被打破。
屋頂之上,數個如同鬼魅般的身影快速掠過瓦片,動作輕盈迅捷,目標明確地直奔李知安所在的臥房。
其中一人身手尤為矯健,如同暗夜中的貍貓,悄無聲息地撬開窗欞,滑入室內。
其余的人就在房外埋伏著,不打算放過任何一個人。
潛入房內的人目光精準地鎖定了床上那抹隆起的輪廓,手中淬了寒光的短刃沒有絲毫猶豫,狠厲無比地刺了下去。
可片刻之后,預想中利刃入肉的沉悶聲響并未出現(xiàn),觸感綿軟異常。
刺客心下一沉,猛地掀開被子——里面赫然只是一個用來偽裝的臥枕。
“中計了?!彼麎旱吐曇?,急促地朝窗外示警,但卻為時已晚。
他話音未落,房門被猛地撞開,春夏手持短劍率先沖入,直取窗邊的刺客。
幾乎同時,內室陰影里,李知安的身影如同蟄伏已久的獵豹驟然撲出,手中軟劍抖得筆直,攻向另一名剛從窗口躍入的刺客。
刀劍相交的鏗鏘之聲瞬間打破了夜的死寂。
幾次交手之后,李知安立刻察覺到此次來的刺客與上次蘇家派出的死士截然不同。
招式更加刁鉆狠辣,行動速度更快,配合也更為默契,招招直取要害,完全是江湖上殺手的做派。
她武功雖不俗,但應對起來仍感到十分吃力,手臂被震得發(fā)麻。
外間的春夏情況更為兇險,她同時面對兩名刺客的夾攻,只能勉力支撐,險象環(huán)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