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他竟一直藏匿在距離京城不算太遠(yuǎn)的孫家莊。
消息來得突兀,為了不引人懷疑,只能趁夜色避開京城的眼線,輕車簡從。
暗閣的心腹,早已如同水滴滲入沙土潛入了孫家莊,只等李知安到那里。
車轅上趕車的楊文并非普通的車夫,他是當(dāng)年江南大水后,被鎮(zhèn)國公老夫人從尸骸堆里救回的一條命。
老夫人故去,他便成了李知安手中鋒利的一把刀,在暗閣不見天日的訓(xùn)練里脫胎換骨。
此時他也是一身粗布短打,面容被風(fēng)霜刻得粗糙,與任何奔波生計的尋常車夫毫無二致。
楊文那一雙眼睛一直在觀察著四周的動靜,絲毫不肯懈怠。
馬車正行至一處陡峭的山坡下,道路變得狹窄崎嶇,一側(cè)是嶙峋的山壁,另一側(cè)則是深不見底的斷崖。
“主子,馬兒有些不太對勁?!?
楊文眉頭緊鎖,說話的聲音也帶著緊張。
他對馬匹萬分熟悉,從下了官道之后馬兒就開始有些焦躁。
話音剛落,拉車的健馬突然發(fā)出一聲極其不安的嘶鳴,前蹄猛地?fù)P起,整個車廂隨之劇烈地向上顛簸。
“吁——”楊文反應(yīng)很快,雙臂肌肉虬結(jié),死死勒緊韁繩,試圖控制住受驚的馬匹。
然而那馬像是蹄下踩中了什么東西,竟完全不聽楊文的使喚,狂躁地甩著頭。
甚至想帶著沉重的車廂向斷崖一側(cè)猛力偏斜,車軸也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呻吟。
“主子!”楊文的聲音穿透車壁,帶著一種極力繃緊的急迫,“馬驚了!怕是中了絆!這坡太陡,再這樣下去只怕會車毀人亡!”
車廂內(nèi),劇烈的搖晃幾乎要將人甩離座位。
李知安在第一次顛簸時便已霍然睜眼,她沒有一絲猶豫,一把抓住身邊春夏的手腕。
“跳下馬車!”兩個字,斬釘截鐵。
話音落下的瞬間,李知安已一腳踹向緊閉的車廂門。
幾乎同時,楊文也猛地松開韁繩,身體如離弦之箭般向山壁一側(cè)滾去。
“砰!”的一聲過后,車門洞開,凜冽的山風(fēng)狂灌而入。
三道身影,借著車廂最后一次猛烈傾斜的勢頭撲出車外,就地翻滾卸力。
就在他們?nèi)藫涑鲕囬T的下一刻,那匹失控的駿馬帶著車廂轟然沖出了狹窄的路面,直直墜向那無底的斷崖。
沒一會兒,撞擊聲和木頭碎裂聲從崖底隱隱傳來,不過很快又被呼嘯的山風(fēng)吞噬。
李知安伏在冰冷粗糲的地面上,身體緊貼著嶙峋的山石,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春夏和楊文亦停在她身側(cè)不遠(yuǎn)處,如同融入了巖石的陰影。
“小姐,我提前檢查過馬匹,并沒有什么問題。”春夏神色緊張,說話時壓低了聲音。
楊文迅速站起身,說道:“方才馬兒是突然發(fā)了狂,恐怕不是意外?!?
聞,李知安正要說話,一陣刻意放輕的腳步聲便從他們來時的方向快速逼近,聽聲音應(yīng)該有十來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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