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這勞什子霧疊針,回去才洗了一水,滿盆都是藍湯子!”
旁邊一位頭發(fā)花白的老夫人更是氣得發(fā)抖:“老身那幅八仙賀壽圖,花了八十兩,掛了三日,邊角就脫線起毛!還道是家中仆婦不小心,原來是這等黑心爛肺的勾當(dāng)!”
早知道當(dāng)初就不該圖便宜,白白浪費那些銀子。
李憐音臉上早已經(jīng)沒了血色,精心敷的珍珠粉也蓋不住灰敗。
她踉蹌一步,金鑲玉的耳墜子打在頸側(cè),冰涼一片。
好在她是相府嫡女,這些官差還不敢拿她,不然只怕今日自己也要一起下獄。
官差再不遲疑,拖著哭嚎的田繡娘便走。
待那凄厲的哭喊聲遠去,李知安才轉(zhuǎn)向面無人色的李憐音,隨即轉(zhuǎn)身準(zhǔn)備走。
“李知安!”李憐音喉頭滾動,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你竟如此見不得我好!”
和她比起來,李知安聲音平淡,像在陳述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事:““你將自己看得太重了?!?
“云裳閣于我,不過閑時消遣,錦衣軒于你,”她目光掃過那金漆剝落一角的匾額,“怕是身家性命都系于此了罷?!?
聞,李憐音胸脯劇烈起伏,精心維持的儀態(tài)寸寸碎裂,尖聲道:“如此精于算計,你又是個什么好東西?”
李知安忽而微微傾身,靠得極近。
李憐音甚至能看清她眼底一絲極淡的、近乎悲憫的嘲弄。
“我何時說過自己是好人?”氣息拂過耳畔,帶著一股的梅香。
“只不過,我要害人時,向來明火執(zhí)仗,不似你這般,既要偷人家的東西,又嫌偷來的東西不夠光鮮?!?
簡單的說就是既要又要。
罷,她直起身,再不看她一眼。
素白衣袂拂過街邊沾了露水的青草,徑自沒入長街盡頭。
錦衣軒里的人看完了戲也紛紛散去,但還有一些等著找李憐音要說法。
“若是你們錦衣軒今日不退給我銀子,我便到你們府上去要。”
“對,堂堂一國丞相之女竟然敢在天子腳下賣這種腌臜貨。”
李憐音怕他們真的跑到趙家取鬧,只怕是那個老不死的要把自己生吞活剝了。
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要穩(wěn)住趙家那邊,不然她就更加等不到趙彥之平步青云的時候了。
屆時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費了。
李知安回到云裳閣之后,阿蕪迎上來說:“東家,有位公子找您,已經(jīng)等候多時了。”
公子?李知安記得自己在京城中并不認識什么公子。
她心里雖有疑惑,但又想著或許是哪位故交,便對阿蕪道:“帶我去見見他?!?
穿過雕花長廊,李知安來到了待客的花廳,一位身著月白錦袍的公子背對著她站在窗前,正細細觀賞著瓶中插著的一枝梅花。
聽見腳步聲,窗前那所謂的“公子”便轉(zhuǎn)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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