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無月,夜黑風高。
整個山林之中,彌漫著一種難以喻恐怖之態(tài)。
泥潭里,李十五足足割了三十多息,才是將臧姓男子一顆骰子腦袋割了下來。
而這處泥潭,渾濁中泛起一道道猩紅之色,一條條巨型水蛭,感受到這股子腥味,正在其中不斷游動,瘋狂吮吸著。
“呼!”
李十五長呼出一口氣,只覺得整個人又是要暈厥一般,以他如今身體狀態(tài),真的難以支撐他做這些費心費力之事。
將手中血淋淋頭顱,隨手丟進一旁密林之中,好似有猛獸蟄伏,咬住那顆血肉骰子腦袋就跑,身后帶起一陣草木搖曳。
李十五提著刀,從泥潭中抽出身來,將手臂上幾條水蛭猛扯了下來,沒有絲毫猶豫,又是沖了出去。
而他突然暴起,只是因二者提了一句‘主人’。
且他之所以親自動手,是因為兩者看見過真容,哪怕他如今是一個將死之老者。
小片刻之后。
李十五來到一處沼澤旁。
上面鋪著一層腐爛枯葉,賀姓男子大半個身子已沉入其中,正在拼命掙扎。
“老……老丈,你的病,只有我主人能治啊!”,他見一無頭人到來,壓制住心中驚悚,依舊不放棄求救。
“我沒??!”,李十五冷冷吐出三字。
他動作沒有絲毫停頓,只是蹲下身子,手持半臂長黑鐵柴刀,一下又一下朝著對方那顆骰子腦袋劈砍而去。
“老……丈……,你真病了!”,賀姓男子滿鮮血狂飆,卻仍不忘這樣說道。
“你……曾經歷的,估計你自已都分不清,是真的還是夢境,這肯定是病,一定得治啊!”
“嗯!”,李十五點頭。
口中道“若有什么話,等你到了地下,再托夢給本道君吧!”
“老……老丈……”
賀姓男子話語聲斷斷續(xù)續(xù),終是徹底咽氣,一顆骰子腦袋,也被剁成一團爛泥。
恰是這時。
種仙觀橫梁之上,許久不曾有動靜的烏鴉嘴,忽地一聲響起,急促,尖銳,異常刺耳!
“逃!”
“逃!”
“快逃!”
瞬間,李十五整個人一怔。
“鴉……爺?”
收起刀,將棺老爺緊緊拽在手中,拇指眼珠睜開,隨意朝著一個方向,就是連滾帶爬逃竄而去。
此時此刻。
百里之外。
一處山巔之上。
一道身影正盤坐于此,他雙手結印持在身前,散發(fā)著一股股莫測之力,似風都不敢在他身側流動。
這人穿著一身窄袖玄色錦衣,約莫二十五六,前身身后披散著的滿頭發(fā)絲,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黑白二色。
可仔細看上去,那發(fā)絲上的點點黑色,竟像是一個又一個比螞蟻還小的文字,每根發(fā)絲上面都有。
且題頭皆是同一句話。
庚辰月酉時童子俊自愿賣身,以身為奴,無怨無悔……
戊戌月亥時?老三自愿賣身,以身為奴,無怨無悔……
丁亥月庚時鳴龍自愿賣身,以身為奴,無怨無悔……
每一根發(fā)絲之上,皆是如此。
似這人的滿頭發(fā)絲,根本不是頭發(fā),而是一張張白紙黑字的賣身契,只是化成頭發(fā)模樣。
忽地,這人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