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懂如何用流這把軟刀子殺人。
此刻的梅柔卿,想必正懊悔得撕心裂肺罷?
這段私語說罷,三位已婚婦人默契地交換了一個(gè)心照不宣的眼神,紛紛端起了手邊的茶盞。
茶香氤氳中,英國公夫人又拉起蘇氏的手,“三日后就是佛誕日,聽說昭兒拿了今年碧云寺第一炷香的彩箋,這可是天大的福氣?!?
她猶豫片刻,欲又止。
蘇氏見狀,心下已猜到幾分,便道:“我雖不常外出,也知這第一炷香的規(guī)矩。按例,昭兒既是彩箋得主,不僅可向聞空大師求卜一卦,還能再為一人推算命格?!?
她頓了頓,看向云昭:“此事是昭兒自己博來的榮光,我這做母親的未能出力,此事,全憑昭兒自己做主?!?
英國公夫人忙將期待的目光投向云昭。
云昭淺笑盈盈:“灼灼姑娘幾次三番為我說話,昨日夫人又為我們母女仗義執(zhí)。若有機(jī)會(huì),我定當(dāng)為她爭取。只是離家前,父親特地囑咐,須將此機(jī)會(huì)留給綰心妹妹?!?
一旁蘇氏端著茶盞的手微微一頓,卻未過多表露訝異。
英國公夫人訕訕一笑:“你們一家姊妹,這是自然?!彪S即輕嘆,“其實(shí)我今日來相求,從早起就渾身不自在?,F(xiàn)在既說開了,你們就當(dāng)我沒提過這事。”
見她這般爽利人難得露出困窘神色,蘇氏柔聲問道:“夫人可是在憂心灼灼的婚事?”
英國公夫人遲疑片刻,終是點(diǎn)頭:“昨日見識(shí)過昭兒通曉玄術(shù),我也不瞞你們了。
灼灼幼時(shí)在老家,曾得一位游方高人批命,說她命格特殊,若十八歲前不出閣,恐有性命之憂?!?
坐在一旁的承義侯夫人淡淡道:“沒想到,你也迷信這些?!?
英國公夫人無奈看她一眼:“你家里只有一個(gè)小子,不懂養(yǎng)閨女的心酸。這事寧可信其有,萬一應(yīng)驗(yàn)了呢?”
云昭沉吟道:“我倒是可以給灼灼姑娘推一卦,只不過……”
英國公夫人大喜過望,握住云昭的手:“昭兒放心,不論卦象吉兇,我絕不糾纏,更不會(huì)怨懟!”
說著從腰間取出荷包,掏出一張萬兩銀票:“對了,這是卦金。我聽說凡是推卦,都要給銀子的。”
云昭不禁失笑——原來這英國公夫人竟是有備而來。
她轉(zhuǎn)而看向承義侯夫人。
承義侯夫人神色坦蕩:“家中老夫人自上月起,每逢子時(shí)三刻必醒,已鬧騰月余,遍請名醫(yī)不見好轉(zhuǎn)。想請姑娘前去看看。”
云昭若有所思,片刻后道:“灼灼的卦金我收下了。但卜卦需本人在場,此事還需如實(shí)告知灼灼?!?
英國公夫人連連稱是。
云昭又對承義侯夫人道:“府上老夫人的癥狀,我略有猜測,但還需親眼看過方能定論?!?
承義侯夫人聞,唇角浮起清淺笑意,容色如深谷幽蘭般雅致。
“待此間事了,府上會(huì)遞拜帖,我在家中恭迎姑娘?!彼撇畔肫鸢阊a(bǔ)充道,“對了,我府上便是趙家,京兆府尹趙悉,是我亡夫的親弟弟?!?
兩位夫人得償所愿,相攜離去時(shí)步履輕快。
她們前腳剛出院門,雪信便快步來報(bào):“夫人、小姐,綰心小姐聽說夫人醒了,正在外求見。梅娘子也在?!?
蘇氏蹙眉道:“讓她二人在東廂房稍候一盞茶的工夫,我有幾句話要同小姐說?!?
待雪信躬身退下,蘇氏看向云昭:“昭兒,你明知她是姜世安與那梅氏的私生女,方才為何要在英國公夫人面前說,要將那唯一的機(jī)會(huì)讓給她?”
自前次與姜家對簿公堂后,她們母女便再未踏足姜家半步。姜世安便是有心提出這等無理要求,也尋不著機(jī)會(huì)開口。
更何況經(jīng)過這些時(shí)日的相處,她早已看出女兒行事果決,絕非任人拿捏的軟弱性子。
自打入碧云寺以來,姜綰心是如何明里暗里算計(jì)挑唆的,沒有人比她們母女更清楚!
這般珍貴的機(jī)緣,昭兒怎會(huì)甘心拱手讓與她?
云昭唇邊浮起一縷清淺的笑:“母親可想過,梅柔卿和姜綰心母女此來碧云寺,為何會(huì)與貴妃聯(lián)手設(shè)局?”
蘇氏沉吟道:“貴妃深惡柔妃,而她們母女,自是趁此機(jī)會(huì),將我們母女二人置于死地?!?
云昭眸光流轉(zhuǎn),透出幾分冷冽:“她們自然想要我們的性命,但眼下,她們最迫切想要的,卻是這第一炷香的機(jī)緣?!?
“既然這是姜綰心夢寐以求之物,那我這個(gè)做姐姐的,不妨大方一回,也讓妹妹沾一沾我的光?!?
蘇氏緊緊握住云昭的手:“昭兒,你究竟有何打算?”
云昭道:“母親可愿陪女兒看一出……狗咬狗的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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