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大院,另一幢別墅。
這里住的是省委常委、組織部部長韋元魁。
他今年五十五歲,距離副部級六十歲的退休年限,只剩下五年。
如果不能再進一步,他的仕途就到點了。
這個年紀,經(jīng)不起任何錯漏。
前年那場席卷清江的政壇地震之前,韋元魁其實沒動過太多心思。
他連組織部一把手的位置都沒敢想。
因為他不是盧系的人,前面排隊的人太多,論資排輩,怎么也輪不到他。
可那場突如其來的政治風(fēng)暴,讓盧系人馬大面積坍塌。
所有人都看到了機會。
原組織部長舒興泰,作為林崢書記的鐵桿心腹,順利上位專職副書記,坐穩(wěn)了省三號的位置。
而他韋元魁,被推薦為組織部長的第一人選,并順利通過組織考察,完成了仕途中最關(guān)鍵的一步。
人都是這樣,走了第一步,就想走第二步。
要是五年之內(nèi)能再進一步,人生就算圓記了。
當然,真到了那一步,會不會有別的想法,就是另一回事了。
沒準,還能去京城看一看呢?
過年過節(jié),省委大院里最熱鬧的幾幢別墅,除了省一號和省二號,就數(shù)他家。
就連省三號舒興泰的門前,都比他家冷清。
不久前,舒興泰還在拜年電話里調(diào)侃他,說自已總算能清閑一下,這迎來送往的累,就該你來受了。
韋元魁嘴上叫苦,心里卻高興。
這種累,誰受誰知道。
因此,當兒子韋東強打開房門時,韋元魁剛剛送走最后一位深夜來訪的下屬。
向組織靠攏,從來不是一句空話。
你連門都不上,組織怎么能看到你的進步和忠誠呢?
韋東強從冰箱里拿了罐可樂,拉開拉環(huán),“刺啦”一聲,然后一屁股坐到沙發(fā)上。
韋元魁看著兒子那副吊兒郎當?shù)哪樱念^竄起一股無名火。
“一天到晚又去哪瘋了?”
韋東強灌了一口可樂,打了個嗝。
“還能去哪,你又不讓我出國?!?
韋元魁的火氣更大了。
“你但凡有你姐三分靠譜,我也不想管你?!?
韋東強撇撇嘴,小聲嘀咕。
“是啊,沒我這個不靠譜的兒子,你當年可能進步得更快呢?!?
“瞎說什么!”韋元魁的音量提了上來,“我們欠你的?”
“我欠你們的。”韋東強把可樂罐往茶幾上一放,站起身,一副不想再談的樣子。
韋元魁氣得想動手,韋夫人從房間里走了出來,正好攔在兩人中間。
她拍了拍韋東強的胳膊,柔聲問。
“東強,你們最近是不是經(jīng)常在一起玩?”
韋東強一臉無所謂。
“我朋友多,媽你說的是哪個?”
“吳省長的閨女啊?!表f夫人說。
正準備回書房的韋元魁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來。
“你是和蘇家那個丫頭在一起?”
“蘇姐有男朋友了?!表f東強直接斷了父母的念想,“爸,媽,你們就別讓夢了,人家關(guān)系好著呢。”
韋夫人臉上露出惋惜的表情。
“什么來頭?”
“一個鄉(xiāng)長?!?
聽到這個級別,夫妻倆倒是沒太大的反應(yīng)。在他們看來,這不過是個跳板。
韋夫人更關(guān)心的是背景。
“哪家的孩子?”
韋東強搖了搖頭。
“不知道。但是周公子很挺他,為了他,還跟肖奇當場就別上了苗頭?!?
“我跟你們說,那個場面,你們是沒見著。肖奇就問了句那人在哪高就,周公子臉就沉下來了,蘇姐更是直接開罵,說肖奇皮癢了。”
“我說你們就別想了,我都怕蘇姐,那脾氣,誰敢惹?!?
韋夫人嘆了口氣。
“可惜了,多好的一個閨女啊。”
韋元魁卻對另一件事來了興致。
“那個男孩叫什么名字?”
韋東強抓了抓頭發(fā),努力回憶。
“周躍民讓我們都叫他‘劉哥’,他自已介紹說,叫……叫……對了,劉清明?!?
韋元魁身l一震。
劉清明。
這個名字他知道。
這個名字,在省委組織部的后備干部檔案里,是掛了號的。
“他還說什么了?”韋元魁追問。
韋東強想了想。
“哦,周躍民跟他約好了,說明天要去他家拜訪。”
“明天?”韋元魁確認道。
“對,明天?!?
韋元魁沉吟片刻,對兒子下達了命令。
“那你明天上午,去一趟書記家,看看他什么時侯到?!?
“我去?”韋東強指著自已的鼻子,一臉的不可思議。
“當然是你去。”韋元魁的口吻不容置喙。
韋東強立刻苦著一張臉。
“爸,你饒了我吧。林書記和周姨,是我最怕的兩個人,你這是要整死我啊?!?
韋夫人也走過來,在兒子后背上輕輕打了一下。
“胡說什么呢?”
韋元魁板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