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同志們都散了吧,該忙什么忙什么去,不要因為我影響正常工作。”劉清明對姜新杰偏了偏頭。
“好,好,聽劉主任的?!苯陆苄念I(lǐng)神會,轉(zhuǎn)身揮了揮手,人群這才散去。
看樣子,這位年輕得有點過分的劉主任對自已這番安排,很滿意。
蘇清璇不知何時已站到劉清明身后,趁著姜新杰轉(zhuǎn)身的間隙,用鞋跟輕輕踢了他一下。
她壓低了聲音,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官僚主義,形式主義,狐假虎威?!?
劉清明回頭,沖她遞過去一個得意洋洋的表情。
蘇清璇氣得銀牙緊咬,卻又發(fā)作不得。
姜新杰已經(jīng)轉(zhuǎn)回身,看到了蘇清璇,臉上堆起笑:“蘇記者也來了,歡迎歡迎?!?
蘇清璇經(jīng)常跑政治口,對市局自然不陌生,也認得其中的很多人。
“蘇記者是受市委宣傳部的委托,對我們的工作進行新聞監(jiān)督?!眲⑶迕髦鲃咏忉?。
姜新杰連連點頭,將二人請進了辦公樓。
局長辦公室在頂樓,空間大得驚人,幾乎是吳新蕊辦公室的兩倍。
紅木辦公桌,真皮沙發(fā),最顯眼的,是墻上掛著的一幅裱起來的《猛虎下山圖》,那老虎的眼睛畫得活靈活現(xiàn),帶著一股煞氣,正對著門口。
姜新杰注意到劉清明的視線落在那幅畫上,連忙解釋:“這……這都是燕剛鋒弄的,我還沒來得及換。我個人是不喜歡這些的。”
“沒什么。”劉清明收回視線,在沙發(fā)上坐下,“在其位,謀其政。我們是人民公仆,要像老黃牛一樣勤懇,而不是像老虎一樣,只想著作威作福?!?
姜新杰聽得額頭冒汗,連連附和:“劉秘書說得對,我回頭就把它換了!馬上換!”
坐在一旁的蘇清璇,看著劉清明一本正經(jīng)地教訓(xùn)一個比他爹年紀(jì)還大的公安局長,感覺整個世界都魔幻了。
這家伙,簡直就是個天生的官場老油子。
“姜局,關(guān)于常紹春的案子,你打算怎么查?”劉清明切入正題。
姜新杰身體微微前傾,姿態(tài)放得很低:“我剛接手,還沒來得及仔細研究。劉主任您是警官學(xué)院的高材生,又是案件的親歷者,肯定有高見,還請不吝賜教?!?
他把皮球又踢了回來。
劉清明要的就是他這句話。
“先說好,你們辦你們的,我只是過問一下。”
……
同一時間,云州地標(biāo)建筑,楚天大廈18層。
四海集團董事長辦公室里,何耀祖的臉色有些難看。
“爸,市政府辦公室那邊回話了,原定今天下午和黃市長的會面取消了。”
正揮動毛筆寫大字的何四海,頭也沒抬:“什么原因?”
“說是黃市長要臨時參加一個重要的外事活動?!?
“那就再約?!?
何耀祖的嘴唇動了動:“我問了,賈主任說,黃市長年底前……可能都沒有時間?!?
何四海終于抬起頭,鏡片后的眼睛里閃過一絲銳利。
黃文儒這是在躲著他。
一旁的集團法律顧問董凌霄推了推金邊眼鏡:“董事長,事情恐怕有些不對勁。我昨天得到消息,市局的燕剛鋒,在市委常委會上,被省紀(jì)委的人直接帶走了?!?
“雙規(guī)?”何四海把醮滿墨汁的毛筆放到筆架上,“為什么?”
董凌霄搖了搖頭:“具體不清楚,只知道是省紀(jì)委的李副主任親自帶的隊?!?
“李副主任……”何四海咀嚼著這個名字,臉色沉了下去,“林城那個李海風(fēng)?”
“對,就是他?!倍柘龅谋砬橥瑯幽?,“不知道走了什么路子,現(xiàn)在是省紀(jì)委的人了。”
何四海抓起桌子上的一對核桃,在手里轉(zhuǎn)動。
“你認為,燕剛鋒的事和我們有關(guān)?”
“不好說,但這個時間點太巧了?!?
一旁的何耀祖臉色發(fā)白,吞吞吐吐地開口:“爸,董叔,這事……可能我知道為什么?!?
何四海的目光馬上轉(zhuǎn)過去:“你知道什么?”
“是……是常少,”何耀祖不敢看他父親的眼睛,“常紹春指使燕剛鋒,想在市政府門口,對吳書記那個姓劉的秘書下手,結(jié)果……人沒堵住?!?
“常勝的兒子,常紹春?”何四海的聲音陡然拔高。
“就是他?!?
“你參與了?”何四海的語氣變得冰冷。
何耀祖猛地搖頭:“沒有!我絕對沒有!但是……但是公關(guān)部的秦蘊虹,她好像知道一些內(nèi)情。”
何四海眼中寒光一閃,指著兒子的鼻子:“讓她馬上來我辦公室!”
何耀祖顫抖著手去撥秦蘊虹的號碼,聽筒里卻傳來一陣忙音。
董凌霄皺起眉,拿出自已的手機,快速撥了幾個號碼,幾句簡短的交流后,他掛斷電話,臉色變得無比難看。
“董事長,不必打了。”
“秦蘊虹剛剛在公司樓下,被市局的人帶走了。”
話音未落,辦公室的門被猛地推開,女秘書慌慌張張地闖了進來,聲音惶恐。
“董事長!不好了!市工商、稅務(wù)、消防……好多部門組成的聯(lián)合執(zhí)法組,已經(jīng)到樓下了!他們說……他們說奉市委指示,要對我們集團,進行全面清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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