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放下茶盞,重新打量了一番跪在眼前的女子,目光中之前的鄙夷與憤怒漸漸被一種深沉的算計所取代。
廳內(nèi)陷入一片寂靜,只余萬寧娘緊張的呼吸聲。
片刻,姜氏終于緩緩開口,聲音恢復(fù)了平日的冷淡:“錢嬤嬤,帶她下去,安置在西廂最偏的那處小院。沒有我的吩咐,不許她踏出院子半步,更不許與粱哥兒私下相見?!?
她冷冷地瞥了萬寧娘一眼:“且安心養(yǎng)胎。待你產(chǎn)下子嗣,再論其他。至于你的‘用處’……”
她意味深長地頓了頓,“屆時,看你表現(xiàn)?!?
萬寧娘心中一塊巨石落地,連忙叩頭謝恩。
她知道,自己這步險棋,終究是走對了!
戚粱回來后,才從下人口中得知萬寧娘竟敢挺著肚子鬧上府門,頓時又驚又怒,轉(zhuǎn)身便要沖去偏院。
“站??!”
一聲冷喝自身后響起。
姜氏走到他的跟前。
戚粱急道:“母親!那賤人竟敢……”
“你還有臉嚷嚷!”
姜氏打斷他,道,“我跟你父親兢兢業(yè)業(yè),好不容易才為你掙下這五品前程,指望著你光耀門楣!”
她痛心疾首地壓低聲音,生怕被下人聽了去:“你可倒好!竟在外頭招惹這等不清不白的女子,還留下如此首尾!如今她鬧上門來,若傳揚(yáng)出去,被御史臺那些官風(fēng)聞奏事,參你一個治家不嚴(yán)、私德有虧,你這項戴還想不想要了?咱們戚家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她越說越氣,語氣愈發(fā)尖利:“那萬氏是個什么貨色?不過是陸昭若趕出來的棄子!你竟被她那點姿色迷了心竅,惹來這滔天麻煩!”
姜氏深吸一口氣,指著祠堂方向:“現(xiàn)在,立刻去祠堂里跪著!好好想想你的前程,想想家族的體面!沒我的準(zhǔn)許,不許出來,更不許去見那個禍害!”
戚粱被母親連番訓(xùn)斥,尤其是聽到“御史臺”、“前程”等字眼,頓時嚇出一身冷汗,那點怒氣早散了,只剩下后怕,趕緊低下頭,灰溜溜地朝祠堂走去。
待戚粱的身影消失在祠堂方向。
錢嬤嬤湊近幾步,壓低聲音請示:“夫人,那……西廂房那位,究竟作何打算?長久留著,終究是個禍患吶?!?
姜氏眼底掠過一絲陰鷙的寒光:“急什么,她如今,不過是個懷了崽的物件罷了。”
她語氣平淡卻透著森然殺機(jī):“眼下,且讓她安安穩(wěn)穩(wěn)地把孩子生下來。那終究是我戚家的血脈,不能流落在外。”
“至于她本人……”
姜氏冷哼一聲,“不是口口聲聲說恨透了陸昭若么?正好,等身子利索了,便讓她去給那位風(fēng)頭正勁的‘皇商’添添堵。她熟知陸昭若的底細(xì),用好了,倒是一把不錯的刀?!?
說完,她目光銳利地看向錢嬤嬤:“待到她腹中孩兒落地,又沒了利用的價值……”
姜氏語氣一頓:“尋個由頭,讓她悄無聲息地‘病故’便是。這等下賤胚子,也配玷污我戚家的門楣?”
錢嬤嬤心領(lǐng)神會,垂首應(yīng)道:“老奴明白,定會安排妥當(d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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