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穿著中山裝的老人,面容清癯,眼神銳利。盡管只是一個影像,卻帶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爺爺……”葉雪嫣的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
墻壁上的影像仿佛聽到了她的呼喚,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
“雪嫣。”老人的聲音響起,帶著歲月的沉淀,“當你看到這個影像,說明我終究是失敗了。也說明,那個被我們強行按停了七十年的齒輪,又開始轉(zhuǎn)動了?!?
影像中的老人,正是葉家的上一代掌舵者,葉雪嫣的爺爺。
“我與霍家的爭斗,不是為了商業(yè),也不是為了恩怨。是為了一個秘密。”老人的影像變得嚴肅,“霍家藏了七十年的秘密,就在齒輪的齒紋里?!?
話音落下,影像閃爍了一下,消失了。
暗格里恢復了昏暗。
葉雪嫣怔怔地看著空無一物的墻壁,久久沒有語。
“齒輪的齒紋……”蕭羽的視線落回木箱上。箱蓋的內(nèi)側(cè),并非平坦,而是雕刻著一個巨大的、獨立的黃銅齒輪。
他伸出手,捏住那個齒輪的邊緣,嘗試著轉(zhuǎn)動。
咔嚓……咔嚓……
隨著他的轉(zhuǎn)動,木箱的底部發(fā)出了一連串精密的機械咬合聲。緊接著,箱子原本的夾層緩緩彈開,露出了一個新的暗格。
暗格里沒有文物,沒有珠寶,只有一盤巴掌大小的盤式錄音帶。
蕭羽拿出錄音帶,旁邊正好有一臺小巧的便攜播放器,似乎是特意留在這里的。他將錄音帶裝了進去,按下了播放鍵。
一陣刺耳的靜電噪音過后,錄音機里傳出了截然不同的聲音。
那是……炮火聲。
連綿不絕的爆炸,凄厲的防空警報,混雜著德語的嘶吼。像是把人瞬間拉回了那個戰(zhàn)火紛飛的年代。
“公元一九四五年,柏林?!币粋€年輕卻疲憊的聲音響起,是葉雪嫣爺爺年輕時的聲音,“霍家的人瘋了,他們和那些納粹達成了交易?!?
葉雪嫣的身體猛地一僵。
錄音里,年輕的葉爺爺聲音因為喘息而斷斷續(xù)續(xù),背景里的炮火聲震耳欲聾。
“他們要幫納粹轉(zhuǎn)移那批黃金……用他們的航運線,藏在普通的貨物里?!?
“我找到了證據(jù),就在他們送給鐘表協(xié)會的那座齒輪鐘里。他們以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證據(jù),就在鐘的配重塊里?!?
“我必須阻止他們。如果我失敗了……如果有一天,你們聽到了這段錄音,記住,那座鐘,就是霍家罪惡的源頭。真正的鑰匙,不在鐘面,而在……”
轟——!
一聲劇烈的爆炸聲在錄音里響起,伴隨著一聲悶哼,錄音戛然而止。
播放器里只剩下“沙沙”的空白噪音。
蕭羽按下了停止鍵。
整個船艙暗格,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只有遠處貨輪引擎的低沉轟鳴,提醒著他們身在何處。
葉雪嫣緩緩抬起頭,看著蕭羽。
“納粹黃金?!彼穆曇艉茌p,卻像一枚重錘,敲在蕭羽的心上。
他們以為這只是兩個家族的宿怨,最多牽扯到幾十年前的商業(yè)紛爭。
現(xiàn)在,他們發(fā)現(xiàn),這盤棋的棋手,遠比他們想象的,更加龐大,更加恐怖。
霍崇軒說,柏林的鐘樓只是一個鬧鐘。
現(xiàn)在,蕭羽懂了。
那不是提醒他時間到了。
那是提醒全世界的禿鷲,七十年前埋下的盛宴,開席了。
葉雪嫣沒有說話,她只是伸出手,緩緩合上了那個刻著葉氏商標的木箱。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