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魏征。
他孤身一人,身后沒有帶任何護衛(wèi),只是平靜地看著主位上的趙愷和趙越。
趙愷看到他,怒極反笑,拍著桌子站了起來。
“喲,這不是魏首輔嗎?真是稀客??!怎么,不在行宮里伺候你那位好皇帝,跑到我們這叛軍大營里來做什么?”
他走下帥位,繞著魏征走了一圈,眼神像刀子一樣。
“是來勸降的,還是嫌命長,來送死的?”
魏征對他的嘲諷置若罔聞,只是微微躬身,聲音平穩(wěn)。
“老臣此來,是奉陛下之命,與兩位殿下商議共抗國賊之事?!?
“國賊?”趙愷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仰天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魏征,你是在說我們嗎?當初是誰把我們逼上梁山的?現(xiàn)在趙恒打不過葉凡了,就想起我們這兩個‘國賊’了?他還要不要臉!”
笑聲在大帳內(nèi)回蕩,卻顯得無比凄涼。
魏征等他笑完,才緩緩直起身,深深地朝著兩人一揖。
“老臣知道,兩位殿下心中有怨。但葉凡大軍已席卷北方,旬日之內(nèi),中路軍便可兵臨洛陽?!?
他的聲音不大,卻像重錘一樣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眼下的局勢,想必兩位殿下心中有數(shù)。是聯(lián)手,守住我們趙家的江山,日后再論你我之間的恩怨。還是被葉凡各個擊破,身死族滅,淪為天下人的笑柄?!?
魏征抬起頭,蒼老的目光直視著趙愷。
“請兩位殿下,定奪?!?
大帳內(nèi)再次陷入死寂。
趙愷的拳頭攥得咯咯作響,他看著魏征那張布滿皺紋的臉,又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弟弟趙越,和一臉焦急的馬超。
最后,他的目光穿過營帳的門簾,望向外面那些面帶迷茫,不知為誰而戰(zhàn)的士兵。
許久,他緊繃的肩膀垮了下來,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
他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聲音嘶啞得仿佛不是他自己發(fā)出來的。
“好……聯(lián)手?!?
他猛地一拳砸在桌上。
“你回去告訴趙恒!讓他自己,滾出洛陽城,親自來談!”
三日后,洛陽城樓之上。
北風蕭瑟,吹動著城頭那面早已褪色的“趙”字大旗。
趙恒脫下了龍袍,只穿著一身尋常的王爵服飾,站在城垛邊,眺望著北方。
在他身后,趙愷和趙越一身戎裝,沉默地走上城樓。
曾經(jīng)不死不休的仇敵,如今卻站在同一座城樓上,相隔不過十步,氣氛尷尬而又詭異。
“你們來了?!壁w恒沒有回頭,聲音被風吹得有些飄忽。
“你讓我們來的?!壁w愷的聲音冷得像冰。
沒有人再說話。
三個人,三個曾經(jīng)為了皇位斗得你死我活的親兄弟,此刻都沉默地望向同一個方向。
北方的地平線上,一片黑色的陰云正在緩緩壓來。
那不是烏云,而是旌旗的海洋。
在無數(shù)桿黑色旗幟的簇擁下,一面巨大的王旗,在風中獵獵作響。
王旗之上,一個龍飛鳳舞的“葉”字,刺痛了城樓上每一個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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