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塵,如一堵自地平線下升起的黃墻。
大地在顫抖。
“將軍!”斥候的聲音略有緊張。
王奎的獨眼看著那片正在飛速逼近的黃云,再次緊了緊手中的刀。
他們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血戰(zhàn),身上還帶著袍澤未干的血。他們疲憊,傷口在痛,精神已經(jīng)繃到了極限。
現(xiàn)在,是數(shù)倍于昨夜的敵人。
是傾巢而出的,復(fù)仇的匈奴主力。
可葉凡沒有動。
他甚至沒有回頭看那名報信的斥候,只是將目光,從那個昂著頭的匈奴王子身上,緩緩移開。
他拍了拍那輛作為囚車的華麗馬車,對著里面驚恐的匈奴妃子與公主們,露出了一個笑容。
“都坐穩(wěn)了?!?
他輕聲說了一句,然后才翻身上馬。
“將軍,我們……”王奎策馬靠近,聲音嘶啞,他想說“突圍”,想說“快走”,可話到嘴邊卻是什么都說不出來。
葉凡沒有理他。
他只是勒住馬,調(diào)轉(zhuǎn)馬頭,第一次正眼看向已近在咫尺的匈奴騎兵。
黑壓壓的一片,像退潮后露出的礁石,布滿了整個北方的地平線。
玄甲軍的陣列,出現(xiàn)了騷動。
“慌什么。”
他驅(qū)動戰(zhàn)馬,緩緩向前,走到了整個隊伍的最前方。
獨自一人。
面對萬軍。
匈奴的大軍,在距離他們五百步外,停了下來。
他們沒有立刻沖鋒。
他們只是在那里,看著這群不可思議的敵人。
一名身材魁梧如熊羆,頭戴狼首銅盔的匈奴萬夫長,策馬越陣而出。
他手中的彎刀,遙遙指向葉凡。
“南朝豬!”他的聲音如同炸雷,充滿了暴虐的怒火,“立刻放下王子殿下!我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一點!”
葉凡沒有看他。
他側(cè)過頭,對著囚車?yán)锬莻€十二三歲的匈奴王子,咧嘴一笑。
那少年眼中的仇恨,幾乎要噴出火來。
“聽見沒?”葉凡用一種閑聊的語氣說,“你的部下,很關(guān)心你?!?
說完,他才懶洋洋地抬起眼,看向那名暴跳如雷的萬夫長。
“我沒打算讓你痛快?!?
他的聲音不大,卻中氣十足,在此刻的戰(zhàn)場上傳出很遠(yuǎn)。
“你看,你的王子在這里,你的王旗也都在這里?!?
葉凡伸出手,拍了拍馬車的車壁,發(fā)出“砰砰”兩聲。
“想要?”
“自己來拿。”
“我正好也想看看,是你們的刀快,還是我這馬車跑得快?!?
那名萬奴萬夫長,臉上的肌肉瘋狂地抽搐。
他身后的萬軍,發(fā)出憤怒的咆哮,像一群被激怒的野獸。
葉凡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或者,你們就在后面跟著?!?
“也算為你們的王子殿下送行,一路護(hù)送他到我大周的幽州城?!?
“這排場,夠風(fēng)光吧?”
羞辱!赤裸裸的羞辱!
瞬間匈奴追兵,齊刷刷的向前踏出一步。
局勢開始劍拔弩張,玄甲軍王奎大喊一聲,
“戒備?!?
所有的玄甲軍將士,瞬間拔出佩刀,大吼一聲:“戰(zhàn)?!?
那尸山血海般的殺意,瞬間籠罩整個戰(zhàn)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