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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內(nèi),陸曜聽著那端傳來的齷齪語,只覺一股戾氣直沖頭頂,猛地?fù)P手掃落案上一套霽藍釉茶具。
“哐當(dāng)”——
碎裂聲震耳欲聾,驚得寂靜空氣碎成一片。
動靜之大,惹了主屋里陳稚魚的清凈,聞聲忙快步過來,見魏忠魏恒二人垂首侍立,脊背繃得筆直,竟似連呼吸都忘了,腳下不由一頓。
她在五步外站定,柔聲輕喚:“夫君可是在議事?我方便進來嗎?”
那溫潤嗓音如清泉入沸釜,陸曜胸中翻騰的怒火稍稍一滯。
眼眸微厲,他揮手令退二人,沉聲道:“進來吧?!?
陳稚魚應(yīng)聲而入,與忠、恒二人交互而過,目光先掠過滿地狼藉的碎瓷,給身后的愿柳遞了個眼色。
愿柳垂著頭半句話也無,手腳麻利,取來笤帚抹布,片刻便將地上收拾干凈,而后退了出去,守在門口。
這廂,陳稚魚走到陸曜面前,見他眸色沉沉如潑墨,唇邊還凝著未散的戾氣,便放輕了聲音:“夫君這是怎么了,怎氣成這樣?”
陸曜抬眼望她,白日清光讓她瓷白的小臉透著粉紅,烏發(fā)綰成規(guī)整的婦人髻,鬢邊卻垂著兩縷碎發(fā),襯得那張臉愈發(fā)顯嫩??粗@張臉,他難以忽視二人相差八歲的事實——她還是這般青澀,純摯。
這樣的她,惹了多少窺伺的目光?懷王是一個,如今竟連云享那腌臜東西也敢動心思!
云享雖是表親,他素來瞧不上,卻也未曾主動尋釁。原想井水不犯河水,怎料對方竟齷齪至此,竟不知死活敢覬覦他的妻!
“阿魚?!彼黹g滾出二字,聲音帶著幾分壓抑的沙啞。
陳稚魚應(yīng)了聲“嗯”,清澈眼眸望過來,滿是坦蕩。
陸曜喉頭滾動,那句質(zhì)問終究還是破口而出:“你與云享,私下里……可曾接觸過?”
話音落地,陳稚魚先是一怔,眼底飛快掠過一絲錯愕與委屈,隨即想到這話背后的隱情,便將那股情緒壓了下去,再度望著他的眼眸,已然從里頭看出一絲懊惱之色。
她平靜下來,定定望著他,語氣沒有半分波瀾:“未曾?!?
沒有多余的辯解,沒有追問緣由,只這兩個字,擲地有聲。
陸曜見狀,心頭猛地一沉,抬手按了按眉心,語氣染上悔意:“是我失了,不該問這話?!?
陳稚魚聽他道歉,眼眸微微閃爍,心里頭那點委屈便散了,她輕輕吁了口氣,溫聲道:“夫君突然問這話,定是有緣故的,我想知道緣由?!?
陸曜眸色閃爍,他本不想讓她知曉云享的齷齪心思,免得污了她的耳。
可轉(zhuǎn)念一想,他們夫妻之間早已無話不談,從前那些最難啟齒的往事都已剖白,如今這事,瞞著反倒生分了。
陸曜伸手握住她微涼的指尖,指腹按著她細膩的肌膚,語氣沉沉如壓著鉛塊,將方才在墨蘭居監(jiān)聽到的齷齪謀劃,一字一句說了出來。
陳稚魚初時還維持著平靜,待聽完那些話,臉上血色霎時褪盡,錯愕地張了張嘴,半晌才回過神來。
她猛地捏緊拳頭,指節(jié)泛白,身子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喉間擠出低低的怒聲:“可恨!無恥至極!”
見她動怒,陸曜反手將她攥緊的拳頭輕輕掰開,與她十指相纏,掌心相貼的溫度緩緩傳遞過去。
他心頭的恨意比她更甚——云家兄妹,論起親緣原是嫡親的表親,竟能生出這等歹毒心思,妄圖玷污他的妻!
從前他自覺,出身名門便該守禮端方,如今看來,人心之惡,竟能一次次刷新底線,直教他既覺荒謬,又恨得牙癢。
“你放心,”陸曜聲音冷硬如冰,“他們休想遂愿。這二人在陸家攪弄禍端,造孽太多,這一次,我會讓他們,自食其果。”
陳稚魚眼皮微跳,正要開口說些什么,門外傳來抱喜的聲音,許是見屋里氣氛不對,帶著幾分遲疑:“少爺,少夫人,秋月姑娘來了,說有要事想見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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