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簡單的一碗陽春面,熱氣騰騰地端到小景面前。
小景餓了,吃得很快。郁瑾看著她吃,自己也覺得有些餓,便用剩下的面條也給自己煮了一碗。
只是她這碗面煮得有點久,面條有些軟爛,快要坨了。
送小景去幼兒園后,郁瑾回到安靜的公寓。>br>她坐在餐桌前,看著自己那碗已經(jīng)沒什么湯水,面條粘在一起的面,拿起筷子,慢慢吃了起來。
面條入口軟塌塌的,口感并不好,但她卻吃得很認真,甚至覺得這寡淡的味道也很不錯。
在監(jiān)獄里的那五年,能吃上一口熱乎的、正常的食物,都是奢侈。
剛出來那段時間,她吃什么都覺得是美味。
這種對食物的珍惜感,似乎一直延續(xù)到了現(xiàn)在。
她正低頭吃著那碗快要涼透的坨面,忽然,耳朵敏銳地捕捉到門外走廊傳來一陣沉重而雜亂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很不穩(wěn),伴隨著含糊不清的哼唱或者嘟囔,在寂靜的樓道里顯得格外清晰。
郁瑾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識地放輕了呼吸。
她放下筷子,躡手躡腳地走到門邊,踮起腳尖,湊近貓眼向外看去。
貓眼視野有限,她看到一個穿著臟舊外套、頭發(fā)凌亂的男人搖搖晃晃地站在樓道里,手里還拎著一個棕色的酒瓶。
他滿臉通紅,眼神渙散,顯然醉得不輕。
他在原地晃了晃,然后朝著她這個方向走了過來。
郁瑾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她屏住呼吸,一動不敢動,只能在心里祈禱他只是路過。
然而,事與愿違。
“砰砰砰?!?
敲門聲猛地響起,粗暴地砸在門上,連帶著門板都劇烈地震動起來,發(fā)出不堪重負的聲響,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砸開。
郁瑾嚇得猛地向后退去,小腿肚狠狠撞在了身后的木質(zhì)餐桌腿上,一陣尖銳的疼痛襲來,她忍不住低呼了一聲。
這聲痛呼似乎刺激到了門外的人。
“開門,給老子開門,聽見沒有?!?
醉漢含糊不清地咆哮起來,敲門變成了用身體沖撞和用腳踹門。
“哐哐哐”的聲音更加猛烈,門鎖和鉸鏈發(fā)出金屬轉(zhuǎn)動的聲音。
郁瑾臉色煞白,恐懼讓她渾身發(fā)抖。
她忍著腿上的疼痛,踉蹌著沖到沙發(fā)邊,抓起自己的手機,手指顫抖得幾乎握不住。
她第一個想到的是宋奪玉,立刻撥通了他的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無人接聽。
可能醫(yī)院環(huán)境嘈雜,他沒聽見。
門外的撞擊聲越來越瘋狂,門框邊緣已經(jīng)開始有木屑崩落。
就在她準備撥打報警電話的瞬間。
“哐當?!?
老舊的房門終究沒能承受住這暴力的沖擊,門鎖崩壞,整扇門被猛地從外面撞開,狠狠砸在內(nèi)部的墻壁上,又彈了回去。
一個散發(fā)著濃重酒氣和汗臭的男人搖搖晃晃地堵在了門口。
醉酒的男人充血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快速掃視屋內(nèi),最終看到站在客廳里的年輕女人。
他看到茶幾上的筆記本電腦,一把抓過來,胡亂按了幾下,發(fā)現(xiàn)沒反應,罵罵咧咧地扔到地上。
他又拉開電視柜的抽屜,將里面的雜物嘩啦啦地倒了一地。
郁瑾蜷縮在沙發(fā)后的角落里,雙手緊緊捂住嘴,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驚恐地看著這個闖入者在她暫時的避難所里肆意破壞。
她渾身發(fā)抖,只盼著他拿點東西快點離開。
醉漢翻遍了客廳顯眼的地方,沒找到什么值錢的東西,顯得更加焦躁和不耐煩。
他嘴里不干不凈地罵著,腳步踉蹌地走向臥室方向。
就在他經(jīng)過墻角一個不起眼的矮柜時,目光瞥見了放在柜子頂上的一個深藍色絲絨盒子。
那盒子看起來有些舊了,但材質(zhì)顯得很精致。
醉漢眼睛一亮,伸手將盒子抓了下來,粗暴地打開。
盒子里,黑色的襯墊上,靜靜躺著一條項鏈。鏈子是鉑金的,吊墜是一顆橢圓形的藍寶石,周圍鑲嵌著一圈細小的碎鉆,即使在室內(nèi)昏暗的光線下,也折射出純凈的光芒。
這條項鏈,與這間簡陋的公寓格格不入。
當郁瑾看到那條項鏈從盒子里顯露出來時,她一直強壓的恐懼仿佛瞬間被某種更強烈的情感沖垮了。
她忘了危險,猛地從角落里沖了出來,聲音凄厲。
“不要,那個不能動,還給我。”
那是爸爸送給她的畢業(yè)禮物。
她清晰地記得,就在爸爸褚庭春跳樓自盡的前一天,他委托人買了這條項鏈,是拍賣會的人將這個盒子遞給她。
她一直想不明白,為什么公司在瀕臨破產(chǎn)之際,爸爸要用所剩不多的錢,給她買這樣一件昂貴卻華而不實的禮物。
然后,在第二天,選擇從高樓一躍而下。
這條項鏈,像是一個謎。
她并不想要這條冰冷的寶石,她只想要爸爸活著。
此刻,看到醉漢骯臟的手抓住了那個盒子,抓住了爸爸留給她的最后一件,郁瑾幾乎失去了理智。
她沖上去,想要搶回盒子。
“滾開!”
醉漢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激怒,不耐煩地猛地一揮手,狠狠推在她的肩膀上。
郁瑾猝不及防,被他巨大的力道推得向后踉蹌幾步,腰部重重撞在身后的餐桌邊緣,一陣劇痛傳來。
她悶哼一聲,無力地滑倒在地。
醉漢看都沒看她一眼,將項鏈從盒子里扯出來,胡亂塞進自己的口袋里,嘴里嘟囔著值錢貨,然后搖搖晃晃地,繼續(xù)在屋子里翻找其他可能的值錢物品。
郁瑾癱坐在地上,腰部和腿部傳來尖銳的疼痛,但都比不上心里的絞痛。
她看著那個被扔在地上,空了的藍色絲絨盒子,眼淚終于忍不住涌了出來。
她知道她應該拿回項鏈,但是她沒有勇氣這樣做,那個醉漢力氣大的很,她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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