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婆婆本就是個心軟的,又和宋爾雅有些舊交在,這會子見她為兒子的清白走投無路,心中越發(fā)疼惜,連忙將人從地上扶起來。
“雅雅,快起來!你這孩子何苦把自己逼到這個份上,思舟那孩子的情況咱們最是清楚,陳將軍與你情投意合,想來也不會信外頭的那些閑話,你也實在不必這般緊張?!彼B聲勸道。
宋爾雅卻是面露為難。
眼下這個局面,陳明安對她已然沒了舊情,便是等他回來,只怕也不會信。
況,她的心里本就有鬼,自是容不得半點馬虎。
張婆婆見她如此,嘆息一聲:“我不過是個普通老婦,說話沒什么分量,雖愿意幫你們母子證明清白,卻也未必會有人聽,不過你既開了口,我便是豁出去跟人理論,也不會讓那些爛舌頭的人污蔑思舟,你放心,這幾日我就去京兆府遞證詞,你再看看能不能找些西北認(rèn)識的軍戶來幫你們作證,到時候定能讓京城里的人知道,思舟就是陳將軍的親兒子,日后再也沒人敢胡說了?!?
宋爾雅聽著這話,懸著的心終于稍稍落地。
“張婆婆,多謝您?!彼劭粼俅畏杭t,聲音哽咽,“只是,婆婆,眼下京中流正盛,我疑心這背后人的勢力不容小覷,若您此刻露面,只怕會被人記恨,不如等我真正需要佐證時,再上門來請您?”
“眼下只求您將我當(dāng)年生產(chǎn)的情形,和思舟早產(chǎn)的細(xì)節(jié)寫下一份醫(yī)案,也好讓我留個憑證?!?
“若是日后真要對證,這也算是個依據(jù)。”
張婆婆不懂這些彎彎繞繞,見她這般說,自是當(dāng)即點頭:“你考慮得最是周全,那便依你的意思,我這就開始寫醫(yī)案,絕不讓人挑出半分錯處來。”
說罷,她便去箱底翻出了泛黃的紙張,將當(dāng)年的事情一筆一畫仔細(xì)書寫。
待醫(yī)案寫好,張婆婆吹干墨漬,鄭重交到宋爾雅手中:“收好了,雅雅,若你真的有難處,只管來尋我?!?
“多謝婆婆?!彼⌒膶⑨t(yī)案折好,藏進(jìn)袖中,再三道謝后,才匆匆起身往陳府趕。
天已過午時。
宋爾雅心中記掛著思舟,腳步不由得加快,轉(zhuǎn)過一個拐角,竟與一年輕姑娘撞了個滿懷。
她還沒站起身來,口中便不住的道歉:“姑娘恕罪,是我走得太急,沖撞了您?!?
她一心想著趕緊回去瞧瞧思舟,自是不愿意在這些事情上浪費功夫的。
她站起身來,正想繼續(xù)趕路,那姑娘卻盯著她的臉。
“二丫姐姐?你是小河村的二丫姐姐?”姑娘的聲音帶著幾分激動的顫抖,一把抓住宋爾雅的手。
宋爾雅聽到熟悉的稱呼,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
她猛然抬頭去看面前的人,只見她眉眼間依稀有幾分當(dāng)年的輪廓,瞬間便認(rèn)出,這是住在養(yǎng)父家隔壁的王蓁。
當(dāng)年屠村,王蓁跟著她娘去外祖家參加喜宴,正好錯過了,也因此留了條命。
宋爾雅不想被人認(rèn)出來,更害怕如今會連累了她,下意識后退一步,強裝鎮(zhèn)定:“姑娘認(rèn)錯人了,我不是宋二丫?!?
“我不會認(rèn)錯,二丫姐姐,你如今雖說瘦了,模樣也好看了,可眉眼都是沒變的?!蓖踺杷查g紅了眼眶,“當(dāng)年小河村遭難后,我和娘還以為咱們村的人都不在了,沒想到姐姐你還活著,我要是去告訴我娘,她肯定很高興?!?
“二丫姐姐,你這么多年都在哪里?過得好不好?當(dāng)年的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