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山好不容易才按住熱血上涌的齊偉:“齊大哥,別沖動,趕緊讓人把傳單印出來才是正事!”
“用多大的紙、哪些字要加大加粗、哪些得標重點,我都在紙末尾寫了說明,照著來就行!”
說到這里,他的語氣突然變得嚴肅:“記住了,叫兄弟們?nèi)鐾犟R上就跑,這件事背后的牽扯太大,萬一有人被逮住,再把你供出來……”
“我把丑話說在前頭,到時候真沒人能救得了你!”
齊偉這股子沖勁一下被壓了下去,眼神清明了不少。
可他低頭看著手里的傳單,想起上面寫的齷齪事,還是忍不住抬手往胸口錘了一下:“放心!這事我心里有數(shù),絕不會出岔子!”
“你就等著瞧,天黑前,江城的大街小巷,保準全是韓鐵河那畜生的丑事,讓他想藏都藏不??!
陳大山點了點頭:“行,徐老先生信你,我自然也信你!”
這人確實靠譜!
才過兩個多鐘頭,三千張印好的傳單就送了過來。
這時候,院子里已經(jīng)站滿了人,一片鬧哄哄的景象。
齊偉還是很有章法的,當場把江城劃成幾個區(qū)域,每個區(qū)域派五到六人,每人分八十張傳單,約定好同時出發(fā)。
遠的就騎自行車,近的就用腳走,既能保證大家差不多同一時間到目的地,又能趕在天黑透前完成撒傳單的事。
等到院子里安靜了下來,陳大山又找齊偉打聽了一些事,看到天快黑了,才告辭離開。
這個季節(jié)天黑得比較晚,因此這會兒很多店鋪都已經(jīng)關(guān)門,街道上的行人也少了很多。
陳大山又去弄了一身行頭改頭換面,然后才加快速度,用了十來分鐘抵達目的地。
江城大學,是距離碼頭最近的一所大學。
只是這個年代的大學還沒有后世那么開放!
大門口有守衛(wèi),進不去!
陳大山正準備想個辦法,學校里面忽然就涌來一群人。
男生大多穿著洗得發(fā)白的藍色工裝褲,上身是的確良白襯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結(jié)實的手腕。
女生則多是碎花布衫配黑色直筒褲,頭發(fā)要么扎成利落的馬尾,要么剪得齊耳短。
這些人臉上都帶著未脫的青澀,眼神卻是亮得很,透著一股子書生氣和執(zhí)拗勁兒。
他們是江城大學的學生,其中有幾個人手里攥著皺巴巴的傳單,邊走邊激動地議論,語氣中滿是按捺不住的怒火。
“簡直就是個畜生,對懷著五個月身孕的妻子都能下狠手!”
“咱們國家的文物,絕不能讓他們偷偷送出去!”
“徐老先生夫婦多好的人???去年還來咱們學校捐過圖書……”
“那種敗類,決不能讓他逍遙法外!”
幾個男生一邊說,一邊就擼起了袖子:“走,我們現(xiàn)在就去碼頭,把他藏的文物找出來,決不能讓他把東西運走!”
陳大山心里一松:得,這下不用費勁進去找人了。
他悄悄整理了一下剛買的白襯衫衣領(lǐng),又把別在口袋書的鋼筆扶正了些。
然后快步上前,聲音不高不低地在幾個學生身后喊道:“同學們,你們先冷靜一下!”
眾人聞聲回頭,看到是一個面生卻又透著正氣的“同學”,都暫時停下了腳步。
陳大山順勢舉起手里的傳單,神色激昂道:“我剛從船運廠那邊過來,那邊的工人師傅們看到傳單,都氣得要去廠里討說法!”
“可這上面寫得很清楚,韓鐵河背后有黑惡勢力撐腰,還涉及許多機關(guān)工作-->>人員,甚至是當大官的!”
“就咱們這么幾個人沖過去,能討到什么公道?搞不好還會被他們反咬一口!”
一個戴黑框眼鏡的男生急道:“那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啊,難道要放任他們把文物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