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小人已經(jīng)將您二位安頓好了。這望海城，分為內(nèi)外兩城。我們現(xiàn)在所在的是外城，是凡人與我們這些游魂混居的地方?！?

他的聲音因恐懼而微微顫抖，卻又因?yàn)槟転槌ЯΧ鴰е唤z病態(tài)的興奮。

“內(nèi)城，則是斷魂宗的核心所在，宗主和長(zhǎng)老們都在那里清修。沒有他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靠近，否則……魂飛魄散?！?

“很好，你做的不錯(cuò)?！?

楚江的聲音終于響起，依舊沙啞干澀。

他屈指一彈，又是一縷比之前更加微弱，卻同樣純粹的“驚”念，沒入了黃三的眉心。

黃三渾身劇烈一顫，臉上瞬間露出那種極致的痛苦與極致的享受交織在一起的詭異表情。

他感覺自己的殘魂像是被烈火焚燒，又像是被甘泉澆灌，那種瀕臨崩潰卻又在瞬間被磅礴魂力充滿的感覺，讓他幾乎要呻吟出聲。

“多……多謝大人賞賜！多謝大人！”

他重重地磕了幾個(gè)頭，額頭都磕出了青紫。

“你先下去吧，有需要時(shí)，我會(huì)叫你?！?

楚江淡淡地說道。

“是！是！小人就在樓下候著，大人隨時(shí)傳喚！”

黃三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退出了房間。

房間內(nèi)，終于只剩下楚江和左秋鳴二人。

“瘋了，都瘋了?！?

左秋鳴長(zhǎng)長(zhǎng)地嘆了一口氣，他走到窗邊，看著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群，蒼老的臉上滿是凝重與不忍。

“將數(shù)百萬人圈養(yǎng)于此，榨取其魂魄情感，視之為豬狗牛羊。這斷魂宗的所作所為，比之魔道，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的聲音里，透著一股源自上古陰宗大長(zhǎng)老的森然殺意。

“這哪里是什么仙境碎片，這分明是一座活生生的……人間煉獄！”

“煉獄？”

楚江走到他的身邊，同樣看向窗外。

他的眼神，卻與左秋鳴的悲憫截然不同。

那是一種冰冷的，不帶任何感情的審視，就像一個(gè)饑餓的狼王，在巡視自己的牧場(chǎng)。

“不?！?

他緩緩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絲莫名的興奮。

“這里不是煉獄?！?

左秋鳴疑惑地轉(zhuǎn)過頭，看向楚江。

只見楚江那張木訥的臉上，第一次浮現(xiàn)出一絲堪稱“燦爛”的笑容。

那笑容，讓他整個(gè)人都鮮活了起來，卻也讓他身上那股非人的詭異氣息，變得更加濃郁，更加令人心悸。

“這里是天堂?！?

“是我的天堂?！?

左秋鳴瞳孔猛地一縮。

他看著楚江，看著那雙深邃如淵，此刻卻閃爍著熾熱光芒的眼睛，忽然明白了什么。

“你想……”

“這座城市，就像一個(gè)被精心耕耘過的農(nóng)場(chǎng)。”

楚江的聲音壓得很低，卻充滿了難以抑制的激動(dòng)。

“斷魂宗是農(nóng)場(chǎng)主，他們播種、澆水、施肥，讓恐懼、絕望、悲傷這些‘作物’，在這片土壤里茁壯成長(zhǎng)。”

“他們以為自己是獵人，是收割者?！?

他的目光，掃過街道上一個(gè)行色匆匆的斷魂宗弟子，眼神中充滿了憐憫，那是看待食物的憐憫。

“但他們不知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他們辛辛苦苦建立的秩序，他們引以為傲的規(guī)則，他們?nèi)︷B(yǎng)的數(shù)百萬‘牲畜’……都將成為我最好的養(yǎng)料?！?

楚江張開手，仿佛要將整座城市都握在掌心。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