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澄澈,語氣坦蕩:“心正自然清,何懼流紛擾?見義勇為,本是為人本分,即便當日落水的是陌路之人,我亦會施以援手。孟郎君若真感念此恩,不若日后亦多行善舉,便是最好的報答了。”
罷。
她側(cè)首望向蕭夜瞑,目光溫軟:“阿瞑,我們走吧,莫教永福長公主久候。”
這一聲“阿瞑”喚得自然親昵,蕭夜瞑心頭猛地一跳,耳根霎時染上薄紅。
他年少崢嶸,于男女之情上卻純?nèi)蝗绨准?,此刻竟有些手足無措,只怔怔地望著她。
臨轉(zhuǎn)身前,他終究沒忍住,眼風掃過孟羲,眸中掠過一絲少年人獨有的得意之色。
陸昭若說完,自己亦是一怔,耳尖微微發(fā)熱。
她亦未料到,自己方才竟會為著寬慰他,脫口喚出如此私密的稱呼。
孟羲立于原地,望著二人并肩離去的背影,耳邊猶縈繞著陸昭若疏離的話語與那一聲刺耳的“阿瞑”,只覺心口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般,悶得發(fā)慌。
他今日一改往日疏狂,未曾惡相向,亦未露半分輕視,已是前所未有地主動示好。
為何……為何她偏偏待他,比往日更為疏遠冷淡?
他打聽過。
早在陸昭若暫住蕭府的時候,蕭夫人主動為蕭夜瞑與陸昭若說親,但是,蕭夜瞑當眾拒絕了,既是拒絕便是無意,可是,后面發(fā)生種種的事,卻又看著不像是無意?
不過。
既然二人并未在一起。
那他孟羲自然有機會。
另外一邊。
永福長公主穿著一身利落的騎裝,頻頻引頸張望,在熙攘的人群中急切地搜尋著那個清瘦的身影。
“顧哥哥……他說過會來的?!?
她喃喃自語,清澈的眸子里滿是期盼與擔憂。
陸昭若走到她身邊,輕輕握住她的手,柔聲道:“殿下放心,顧郎君既答應了,必會來的?!?
安宅。
顧羨扶著門框,爆發(fā)出一陣劇咳,單薄的身形顫抖如風中殘葉。
他慌忙用帕子掩住口,待緩過氣來,雪白的絲帕上已染上刺目的殷紅。
“羨兒!”
安玲瓏聞聲趕來,看到他掌心的血跡和慘白的臉色,心疼地扶住他,“今日風大,你這身子骨,萬萬不能再去那苑囿了!好生在家將養(yǎng)著,永福殿下會體諒的。”
顧羨靠在門邊,氣息微弱,眼前陣陣發(fā)黑。
他何嘗不知姨母說得在理?此刻他連站穩(wěn)都困難,如何能去那人聲鼎沸的秋狩場?
然而,他眼前浮現(xiàn)出永福那日仰著小臉,滿眼星光地望著他,脆生生地說:“顧哥哥,你……你會來看我嗎?”
那雙純凈的、充滿希冀的眸子,像一根無形的線,緊緊牽著他。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喉頭翻涌的血腥氣,聲音嘶啞卻異常堅定:“二忠……備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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