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陽光透過精致的窗欞灑入劉家內宅。
劉陽從榻上起身,眼神清明,舉止如常,甚至帶著幾分晨起的慵懶。
他看見候在門外的胡牛、綠玉與何冰,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與歉意。
“李道友,玉姑娘,何兄?你們怎會在此?哎呀,瞧我,昨日貪杯,竟起得遲了,恕罪恕罪?!?
他拱手行禮,笑容溫和,與昨夜那個親眼目睹母親異變、痛心疾首請求誅魔的劉陽判若兩人。
胡牛目光微凝,與綠玉、何冰交換了一個眼神。
何冰干笑一聲,上前一步:“劉師弟說笑了,昨日我們不是約好……”
“約好?”劉陽微微偏頭,面露疑惑,“約好何事?何兄莫不是記錯了?昨日我一直在書房溫書,并未外出啊?!?
他的表情自然無比,看不出絲毫作偽的痕跡,仿佛昨夜那驚心動魄的一切,連同他自身的痛苦與請求,都被一只無形的手徹底抹去。
綠玉忍不住開口:“劉道友,你母親她……”
“家母?”劉陽笑容依舊,語氣卻淡了幾分,“家母身體不適,正在靜養(yǎng),不便見客。諸位若是無事,不如移步花廳用些茶點?”
此一出,胡牛心中已然明了。
劉陽并非偽裝,他是真的不記得了。
某種力量,或者說某個人,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操縱了他的母親,并在事后清洗了他的記憶。
就在這時,一個沉穩(wěn)卻帶著不容置疑威嚴的聲音自廊外傳來:
“陽兒,有客至,為何不請入正廳奉茶?豈是待客之道?”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位身著深紫色錦袍、面容與劉陽有五六分相似、卻更顯威嚴沉郁的中年男子緩步走來。
他身形并不魁梧,但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某種韻律之上,周身氣息引而不發(fā),卻帶給胡牛極大的壓力。
金丹中期!而且絕非初入此境!
此人正是劉陽之父,豢人宗內城實權人物之一,御獸殿殿主——劉二盃。
劉陽見到父親,立刻恭敬行禮:“父親大人?!?
他神態(tài)舉止,完全是一個對父親既敬且畏的尋常兒子模樣。
劉二盃目光掃過胡牛三人,在胡牛身上略微停頓了一瞬。
“這幾位是?”他淡淡問道,語氣平靜無波。
劉陽連忙介紹:“父親,這三位是天圣宗外協的李福道友、玉姑娘,與我在城中結識的何冰道友。昨日……昨日偶遇,相談甚歡?!?
他自動補全了“記憶”,說得毫無滯澀。
“哦?天圣宗的道友?”劉二盃臉上露出一絲極淡的、看不出意味的笑容,“遠來是客。陽兒,你且去吩咐下人備上好茶?!?
“是,父親?!眲㈥枒曂讼?,自始至終,沒有再看胡牛等人一眼,仿佛他們只是普通的、需要禮貌接待的客人。
劉二盃這才將目光重新投向胡牛,那目光看似平和,卻帶著一種審視與探究:“李道友年紀輕輕,已是假丹境修為,根基扎實,氣息沉凝,當真后生可畏。不知師從天圣宗哪位高人?”
胡牛心中警鈴大作,面上卻擠出幾分受寵若驚的憨厚:“劉殿主過獎了。晚輩愚鈍,只是僥幸得了些機緣,并無固定師承,如今掛靠在外協,混口飯吃?!?
他再次祭出“李?!边@個馬甲,并將自己定位成散修之流。
劉二盃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仿佛信了,又仿佛根本沒信。
他踱步到主位坐下,姿態(tài)從容。
“昨夜,城內似乎有些不平靜?!彼路痣S口一提,指尖輕輕敲擊著座椅扶手,“聽說幾位昨夜曾與我兒一同外出?”
何冰額頭瞬間見汗,支吾著不敢答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