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娘和那小將士拿著冬衣來回推辭，旁邊一個男人實(shí)在看不下去了，上前攔住那老大娘，-->>語氣不善道：

    “大娘，人家不領(lǐng)情，您就別浪費(fèi)心意了。他們都不要固英城了，您還管他們穿得暖不暖？”

    聽了這話，小將士瞬間把頭埋得更低，卻聽那老大娘并沒有附和著說下去，而是重重嘆息一聲：

    “唉……還有誰，比咱們更知道嗎？”

    老大娘酸楚的聲音在冬風(fēng)中輕輕顫抖，傳進(jìn)每一個將士的耳中：

    “咱們這可是固英城啊……打了兩年的仗，地道鉆過，羊人將軍手底下逃過，還有人比咱們更知道，這些孩子們守了固英城多少次，豁出命保護(hù)了咱們多少次嗎？”

    這一字一句猶如無形的手，硬生生提住了每個將士的命線，令他們昂起頭來，眼含熱淚地看向這座古老又千瘡百孔的固英城。

    看向這些同生共死了無數(shù)次，已幾乎成為親人的百姓們。

    在小將士低聲的啜泣中，老大娘將一件冬衣披在他的肩頭，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用那雙蒼老的、布滿老繭的手，輕輕撫摸小將士的臉龐。

    “去吧，孩子?！?

    許是被老大娘的話所感染，百姓們望向獅威軍將士們的眼神中，少了許多失望和怨恨，多了些無奈和心疼。

    望著滿臉皺紋的老大娘，再想到今日就要離開，再也不能保護(hù)這城這人，固英城將第一個淪為黑鱗騎兵的屠宰場，小將士滿腔悲哀絕恨，只覺無顏面對。

    他將身上捆掛糧食的繩索解下，只留了一塊磚頭一樣的凍米磚，將其余所有干糧都取下，用力塞進(jìn)老大娘的懷里。

    “大娘，萬一黑鱗騎兵要……要……”

    只說了半句，小將士就再也說不下去。

    萬一黑鱗騎兵又缺糧，要抓你，要?dú)⒛?，要吃你…?

    小將士的咽喉像被一大團(tuán)棉花堵著，“到時候，就拿這些糧食擋一擋吧……”

    希望黑鱗騎兵吃了糧，就不吃人了吧。

    這話沒有人說出口，卻又不必說。

    所有人心里都明白，只要黑鱗騎兵吃光城里的糧食，就一定會將魔爪伸向毫無還手之力的百姓。

    想到這里，行在隊(duì)伍最前方的霍乾念回過頭，望了那小將士和老大娘片刻，隨即下令：

    “全軍聽令，每人只留三日口糧，其余糧食原地卸下，留給百姓?！?

    一旁的法算官擔(dān)憂道：

    “本來糧食也只夠七八日，這下卸去一大半，三日之后怎么辦呢？”

    云琛環(huán)顧四周百姓，“三日之后打野物，吃雪塊，吃樹葉，吃草，不論走到哪里，只要有樹，就餓不死，凍不死?！?

    法算官點(diǎn)點(diǎn)頭，不再說話，默默地去解腰間的糧袋。

    將士們也紛紛卸糧，待隊(duì)伍離城走遠(yuǎn)，只留下滿地零零散散的糧食。

    固英城突然變得空空蕩蕩，冷風(fēng)不停地往城里灌，吹得人心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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