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這樣一個世界,漲潮時全世界都會變成汪洋大海,退潮時大部分海水流入地心,除了少量水源,全世界只剩下陸地……
這樣的世界,到底算有趣,還是算有毛病?
生活在「潮汐」的陸鱗族覺得還算有趣。
在我們陸鱗族看來,這個被我們命名為「潮汐」的世界是一條魚,潮漲潮落是魚在呼吸,而我們這些生活在「潮汐」上的生靈,是魚的鱗片。
至于為什么認為潮漲潮落是魚在呼吸,老一輩給出的理由讓我無法反駁,因為大海與陸地的切換時間總是很規(guī)律,除去漲潮和退潮的那十來天,「潮汐」世界的大海模式和陸地模式都是各自200天。
很規(guī)律,宛如生靈的呼吸。
我們是世界的一部分,在它的身體表面生活,與它共同呼吸。
于是一切就這么邏輯自洽連上了!
很遺憾的是,我們雖然可以在海底長時間活動,可我們并不是海洋生物。
所以我們總是很忙,每當退潮時,我們就需要開始準備食物、修理加固甚至是重建我們的船,等到潮汐來臨,我們就會跳上我們準備了200天的船只,開始200天的海上生活。
我們一般是以家庭為單位建造船只,但成年卻還沒成家的陸鱗族會被趕去建造單人小船,這是長大的標志。
但造船歸造船,等到潮汐來臨時我們都會盡可能將小船聚在一起,就像那些從地底重新冒上來的魚群一樣,我們?nèi)后w遷徙,聚在一起熬過潮汐等到退潮。
生活在海上的日子并不無聊,我們會坐在甲板上釣魚、畫畫、吹奏海螺、跟著海螺聲跳舞、記錄自已剛編好的故事,然后等待風暴的到來,這就是我們需要接受的考驗了。
這200天的海洋生活確實不無聊,因為每隔十幾天這個世界就好似會傾斜一下,隨之而來的就是風暴與巨浪。
這讓我時常覺得我們的世界并非一條魚,而是一個脾氣不太好的貝殼?
每當貝殼鼓掌式呼吸,我們就得遭殃。
我們需要想辦法扛過風暴,最壞的結(jié)局就是船只被風暴攪碎,不得不棄船。
丟失船只的陸鱗族只能想辦法尋找救援,我們額角的觸角可以幫我們搜羅附近的同族。
我很難說清這是什么原理,就像眼睛可以看到世界,耳朵可以聽見聲音一樣,我們額角各種形態(tài)的觸須或觸角就是可以幫我們探測感應(yīng)到附近的同族。
而在大海上,陸鱗族不會拒絕任何一個失去船只的同族,哪怕我們之前是仇人。
所以如果在漲潮時期失去船只落入海中,那我們唯一需要擔心的問題就是被海浪沖得太遠,那就意味著我們需要一直游一直游,游到觸須突然發(fā)亮,提醒我附近有其他的陸地鱗片。
這樣的事其實并不少見,每個陸鱗族都經(jīng)歷過船只被風暴攪碎的情況,久而久之,每一個陸鱗族都學(xué)會了堅持。
堅持到風暴平息,堅持到觸角發(fā)亮,堅持到潮汐褪去,然后就能迎來200天的休整時間。
這或許就是「潮汐」想要教會我們的道理?
以上這些強行提煉總結(jié)的小道理被我寫進了我編寫的童話書里,200天的陸地時光足夠我抄寫出上千份,然后在潮汐來臨前——這是陸鱗族最大方的時候——全部賣出去。
孩子們會喜歡看的,就算是大人看到這些道理也會連連點頭,掏出海貝買上一本。
但很少有誰會和我一起討論書里的那些無病呻吟。
或許是覺得這些道理過于淺顯?又或許是沒什么好討論的,一個絕大部分陸鱗族都認同的理論好像確實沒有爭論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