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如此,霍乾念立刻起身要來攙扶,走到她面前,卻與她猛然抬起的面容對上,令他所有動作頓住。
云琛滿眼失望至極,眼神是他這輩子從未見過的戒備和疏離。
看著她漸漸泛紅的眼眶,霍乾念的心一下子慌亂起來。他知道那眼神意味著什么。
“琛兒,別怪我……”他的聲音有點(diǎn)顫抖,姿態(tài)和語氣都卑微下來,單膝跪在她身前,仰起頭去看她:
“我只是不想你為了報恩而舍去自己,我太了解你……”
她打斷他的話,語氣悲涼而自嘲:
“太了解我,所以瞞著我?為我好,所以騙我?”
頓了頓,她繼續(xù)問
“你原本打算瞞我多久?”
在她近乎拷問的眼神中,他無法說謊,喉結(jié)輕微滾動著,回答她:
“一生。”
聽到這兩個字,她愕然怔住,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當(dāng)初,明明你也幫我尋過恩主的……”
“對,那時我是真心的,琛兒?!?
“你應(yīng)該知道,我雖決心留在霍幫,留在你身邊,可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我的恩主,到死我都會念著他,把這遺憾帶進(jìn)墳?zāi)估?,對嗎??
“對?!?
“那你為什么還要……”
“我既然瞞你,就打算瞞一生?!?
“演一生的戲?”
“是?!?
聽完這些,云琛慢慢呼出一口氣,整個肩膀都垂了下來,像是失望到了極點(diǎn),心寒到了極點(diǎn)。
陣陣酸痛襲上心頭,眼淚慢慢從她的眼底涌起,一顆顆落下來,輕輕砸在他揚(yáng)起的臉上。
像是突然被火刺痛灼傷,他瞬間有些崩潰,一下子起身抱住她,用最大的力氣將她擁進(jìn)懷里,哀求地說:
“琛兒,你別生我的氣……”
她一動不動地任由他抱著,只嘶啞著嗓子,低低問出兩個字:
“是誰?”
霍乾念身子一僵,更緊更用力地去抱她,更深地將頭埋進(jìn)她肩膀,似乎以為只要這樣,就能永遠(yuǎn)逃避這個問題。
看出他這可笑又幼稚的逃避態(tài)度,她心里愈發(fā)失望,神情也越來越冷淡。
當(dāng)她的眼神變得好似秋水一樣又冷又寒時,她抬手撫上他的胸膛——
用力向外推開。
誰知推了兩次,竟沒有推動。
霍乾念死死抱住她,一遍遍貼著她的耳鬢請求她原諒,卻沒有一句說他錯了,他不該如此欺瞞。
她索性不再去推,只語氣冷冷地再次問他:“是誰?”然后又補(bǔ)充了一句:
“我只問這最后一遍。”
“最后一遍”四個字,聽起來就像“最后一次機(jī)會”那樣冰冷。
霍乾念終于慢慢松開手,望進(jìn)那陌生得令他心悸的眼睛,眉頭微動,低聲道:
“烏梅破新月,白梅黛殘暉?!坊ㄆ圃隆?,兩枚玉佩一黑一白,都是我娘離世前留下來的,給我……和……”
霍乾念話還未說完,云琛已震驚地踉蹌后退,狠狠推開他,如離弦之箭般扭頭沖出去,只留他一個人跌坐在地上。
望著空空如也的雙手,他用力握緊,卻怎么也留不住她逐漸消散的體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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