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序黑眸沉了沉。
知子莫若父。
周硯澤從周淮序的眼睛里,看見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你可是我一手養(yǎng)大的兒子,跟我流著同樣血液的你,怎么可能會是個情種呢?說到底,沈昭只是一個,你不滿家里這些年對你的安排,拿來跟家里對抗的借口罷了,不是么?!?
狗急了都會咬主人。
更何況是人。
意識到這才是周淮序如此堅定反抗他們的真正原因之后,周硯澤突然放下心來,不再說任何。
他走到門前,拉開門把手時,笑容意味深長地說道:“不愧是我的兒子,懂得利用能利用的一切?!?
談話到這個地步,父子倆與其說是爭吵,倒不如說是在博弈。
周硯澤如此篤然肯定的話,并未讓周淮序的神色有一絲一毫的改變,只淡看了自己父親一眼,提步回了隔壁裴雅病房。
守了整整一晚。
半夜的時候,沈昭發(fā)來一條消息,問他裴雅的情況怎么樣了,周淮序回了句沒事,指尖在手機(jī)鍵盤停留片刻,又多發(fā)了一句:
-白天的事,是我疏忽,抱歉。
沈昭回了一個擁抱的可愛表情包。
荒蕪的心底一瞬間生長出不可名狀的力量,牢牢扎根其中。
周淮序垂眸看著手機(jī),深黑眼眸漸漸溫柔。
……
裴雅是第二天清醒過來的,身體很虛弱,但情緒依舊不穩(wěn)定,緊抓著周淮序,半步也不讓他離開。
周淮序陪著母親,一直到護(hù)士來打了鎮(zhèn)定劑,等人睡過去后,才離開醫(yī)院。
夜色濃稠如墨。
淅淅瀝瀝的雨水依舊黏膩,從屋檐滴落,砸在水泥地面,濺起細(xì)小的,卻讓人煩躁不適的水花。
周淮序手里的黑色撐開,線條由下及上,在雨里劃出弧度。
傘面停留在頭頂時,撐著透明雨傘的沈昭,獨(dú)自立在不遠(yuǎn)處街邊,定定地看著他。
不等他邁步,她已經(jīng)毫不猶豫地朝她跑來。
就像曾經(jīng)的每一次,那些看似他在主動的背后,一百步的距離,沈昭早就在不知不覺中,朝他邁出九十九步。
說到底,沈昭只是一個,你不滿家里這些年對你的安排,拿來跟家里對抗的借口罷了。
周硯澤的話從腦海中閃過的同時,周淮序被沈昭緊緊抱住。
透明雨傘落在地面,漾起水花。
仍是黏膩濕透的雨水,卻又好像,沒那么讓人感到煩悶。
她像抱住世間最美好的珍寶,小心翼翼,又愛意滿滿地緊緊抱著他。
黑傘往前傾斜,周淮序低眸,視線落在她風(fēng)衣衣袖下,隱隱露出的白色繃帶。
那里的傷口,是他親手造成的。
右手撐著傘,垂在身側(cè)的左手緩緩抬起。
停頓數(shù)秒。
最終還是輕摟住她的腰。
“傷口還痛嗎?”周淮序的手從沈昭腰間撤離,落在她肩上,拉開兩人距離后問道。
沈昭挽住他手臂,手掌隔著衣服布料,輕輕磨砂著他的傷口,“不痛,你明明比我傷得更嚴(yán)重,可我聽醫(yī)生說,你又是糊弄兩下就溜了?!?
周淮序牽住她手,“我母親突然被送進(jìn)醫(yī)院,急著趕過去。”
沈昭關(guān)心問道:“她現(xiàn)在怎么樣了?”
“沒什么大問題,靜養(yǎng)就行?!?
沈昭抿了抿唇,抓緊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