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落。
沒有風(fēng)聲,沒有破空之音。
那柄由“無”與“終末”構(gòu)成的黑色長劍,只是簡單地向下一劃。
空間,在劍鋒前呈現(xiàn)出一種怪異的褶皺。那根巨大、污穢、仍在與淵息角力的血色觸手,其存在的概念本身,被從中斷開了。
切口平滑得不像話。
沒有血液,沒有碎肉。斷裂的上半截觸手在空中停滯了一瞬,便如陽光下的泡沫,無聲地破裂、消散,化為虛無。
而那連接著天空血云的巨大斷口,卻并未愈合。
下一秒,災(zāi)難性的反噬發(fā)生了。
“噗——!”
一股無法用語形容的污穢能量,混合著怨毒、瘋狂與不甘,從那巨大的斷口處井噴而出。它不再是受控制的力量,而是純粹的、失控的混沌。這股洪流沒有沖向張帆,而是以百倍的速度,循著來路,倒灌回天空中的血云。
仿佛一條被自己毒液嗆住的巨蟒。
天空的血云劇烈地翻滾、抽搐。一種無聲的、足以撕裂靈魂的尖嘯,在每個(gè)生靈的意識(shí)深處炸開。
遠(yuǎn)處的城墻下,幾個(gè)僥幸未死的禁軍捂著頭顱,七竅中滲出黑血,瞬間斃命。
血云的核心,那片最濃稠的暗紅之處,開始扭曲、匯聚。一個(gè)輪廓模糊的巨臉,緩緩浮現(xiàn)。它沒有五官,只有一片混沌,卻能讓人清晰地感覺到,它“看”過來了。
它的目標(biāo),是張帆。
一股意志,跨越了語和空間的阻礙,直接烙印在張帆的腦海里。
“容器……歸位……”
那意志冰冷、宏大,不帶任何情感,像是一條早已寫就的律法,在宣告一個(gè)既定的事實(shí)。
伴隨著這股意志,一股無可抗拒的吸力從天而降,牢牢鎖定了張帆。
他腳下的地面開始碎裂,細(xì)小的石子與塵土被抽離,向上飄去,投入那張巨臉。
張帆卻連衣角都未曾飄動(dòng)。
他只是覺得有些好笑。
“容器?”他的意念在體內(nèi)回響,帶著一絲玩味,“它在叫你?!?
掌心的死印,在接觸到那股吸力的瞬間,再度變得無比活躍。它傳遞出的不再是饑渴,而是一種被冒犯的、暴怒的威嚴(yán)。
一個(gè)高高在上的存在,被螻蟻當(dāng)面挑釁。
“聽見沒?它讓你‘歸位’?!睆埛囊饽罨饕桓种?,戳了戳那團(tuán)憤怒的本源,“去嗎?回去給它當(dāng)零件?”
死印的咆哮幾乎要沖破張帆的束縛。它在表達(dá),它要撕碎那個(gè)東西,要將那張不知所謂的臉徹底吞噬,嚼爛,連一點(diǎn)殘?jiān)疾皇O隆?
“這才像話?!睆埛硎举澰S。
他抬起頭,望向天空那張模糊的巨臉,第一次主動(dòng)開口,聲音平淡得像是在討論天氣。
“你在對(duì)我下命令?”
血云翻涌得更加劇烈。那張巨臉的輪廓似乎清晰了一些,那股強(qiáng)大的意志再次降臨,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yán)。
“回歸……你的宿命……此乃契約……”
“契約?”張帆打斷了它,“你剛才用來騙那個(gè)蠢皇帝的,就是這種東西?”
他伸出左手,憑空一抓。一縷從血云中逸散的污穢源力被他捕獲,在他的指尖扭動(dòng)、尖叫,像一條被捏住七寸的毒蛇。
“模仿來的殘次品,被污染過的垃圾?!睆埛敛涣羟榈卦u(píng)價(jià)道,“用它來定義‘宿-->>命’?你不覺得,這很掉價(jià)嗎?”
“……”
巨臉沉默了。
它或許無法理解“掉價(jià)”這個(gè)詞的含義,但它能感覺到那其中蘊(yùn)含的、毫不掩飾的蔑視。
吸力,陡然增強(qiáng)了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