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皇上,難道皇上還會因為本侯的女兒陪定南王妃說幾句話,就怪責本侯?!”
明皎沒再聽下去,繼續(xù)往前走,走進一處九曲十八彎的游廊。
她近乎無聲地自語:“舅舅還真是了解我爹?!?
舅舅說,她爹這個人平庸無能,卻野心勃勃;想鉆營,自己卻放不下身段。
舅舅還說,她爹應該樂于她親近定南王妃。
定南王府的名頭的確是把趁手的利刃。
明皎柳眉微挑,心不在焉地返回了蘅蕪齋。
進屋后,她就打發(fā)了紫蘇,打算獨自在小書房待一會兒。
她得一個人,靜靜。
從一大早她收到驚蟄的條子開始,短短半天之間,發(fā)生的事實在太多了。
她得仔細想一想。
當她繞過一道五扇繡孔雀戲花屏風,卻猝不及防地望見窗邊坐了一個絕不該出現在此的人,身姿挺拔如松柏。
一襲櫻草色直裰的青年發(fā)如鴉羽,膚白似雪,氣質如初雪般清冷。
手里拿著那本她原本放在案頭的《周易》,拿書的手指線條分明,白皙如玉。
窗口的陽光在他周身鍍上了一層暖色的光暈,淡金色的陽光跳上他白皙的面龐,俊美絕倫,難描難繪,不似塵世中人。
“謝……七叔?!泵黟ㄝp聲喚道。
在短暫的驚訝后,她極快地平靜下來。
她既然請驚蟄幫她斷了明遇的腿,那自然做好了對方不會白白幫她的心理準備。
說句實話,她沒想到驚蟄出手會這么快,更沒想到謝珩竟這么迫不及待地來收債了。
謝珩固然是個危險的人,但比起這侯府之中與她離心的所謂親人,反倒是謝珩的存在令她比較安心。
就像定南王府的威名是把趁手的利刃,謝珩也是一把她可以借的利刃。
再看窗外的碧空白云,灼灼燦日,明皎突覺豁然開朗。
欠債其實也沒什么可怕的,她也不必將謝珩視之如虎。
謝珩聽到動靜,放下手里的那本《周易》,抬眼朝她望來,以挺直的鼻梁為界限,半邊面龐處于陰影,襯得他瞳色極深。
“明大小姐,坐?!敝x珩平靜地說道。
聲音中并無情緒,干凈清冽的嗓音如玉石相擊,一字字地敲擊在人的耳膜上,格外的清冷悅耳。
這人還真是不見外,倒是反客為主了?明皎心里默默腹誹了一句,但對上謝珩時,面上卻綻開一抹如朝霞般明艷的笑容。
“謝七叔忽然造訪,可是有什么事?”
她隨口問了一句,走到案前,執(zhí)起青瓷茶壺為他斟了一杯溫熱的茉莉香片。
清風拂窗,茶香裊裊。
謝珩開門見山道:“今天冒昧登門,是有一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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