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川侯也在打量著明遠(yuǎn),蹙了蹙長眉。
這孩子一點(diǎn)不像他,無論是容貌,還是氣質(zhì)……他身上的一切都在提醒著景川侯,這孩子是由別人養(yǎng)大的。
他與自己早就離心,所以哪怕自己親自來這里見他,明遠(yuǎn)也半點(diǎn)不領(lǐng)情,連聲“父親”也不喊。
可見明遠(yuǎn)對自己這個生父并無一點(diǎn)孺慕之情。
景川侯握了握拳,勉強(qiáng)笑了笑:“阿遠(yuǎn),今日我與皎姐兒是來接你回侯府的?!?
真假世子調(diào)包的事早晚要上折稟明皇帝,明遠(yuǎn)是今科會元,無論是皇帝還是其他人,都會因此對這件事多幾分關(guān)注——必須接這孩子回侯府才行!
明遠(yuǎn)早知他避不開這天,早就想好了說辭,平靜地說道:“侯爺,再過半月就是殿試了,我還要潛心備考,等殿試之后,我定登門拜訪?!?
景川侯的眉頭鎖得更緊,心中對明遠(yuǎn)的不喜又添了兩分。
他這是什么意思?
難不成要自己“三顧茅廬”地求著他回侯府?!
從來到無量觀的那一刻起,景川侯就覺得諸事不順,又想拂袖而去,但他終究還記得太夫人的叮囑。
他轉(zhuǎn)頭去看侯夫人盧氏,想讓她出勸兩句,卻見盧氏雙目圓睜,臉色慘白如紙,那驚駭?shù)臉幼臃路鹨娏斯硪粯印?
“惜文……”景川侯關(guān)切地喚她的名字。
然而,侯夫人充耳不聞,目光發(fā)直地看著前方十幾步外的妙香亭。
亭子里,一個雙眼縛著白紗的青衣女子慵懶地憑欄而坐,一手隨意地往亭子邊的池塘灑了一把魚餌。
女子寬大的袖口被風(fēng)吹起,袖口翻飛如蝶,露出一段雪白的皓腕,閑適的姿態(tài)說不出來的飄逸灑脫,仿佛她隨時會乘風(fēng)而去。
侯夫人死死盯著女子的臉龐,目光仿佛要在對方的肌膚上燒出兩個洞來。
廖嬤嬤見侯夫人臉色不對,也喚了聲:“夫人?”
侯夫人這才回過神來,轉(zhuǎn)頭看向了景川侯,平日總是平和如水的雙眼此刻竟呈現(xiàn)出一種灰敗的顏色。
“惜文,你可是有哪里不適?”
但侯夫人仿佛沒聽到景川侯的問話,抬手指向了妙香亭中的女子,緩緩問:“你……可有看到亭子里的人?”
亭子里的那個女人可是她的幻覺?
“看到了。”景川侯點(diǎn)了點(diǎn)頭,也朝亭中蒙著眼紗的女子望了一眼,立即收回了視線。
侯夫人臉色更白了,咽了咽口水,顫聲問:“她……她是誰?”
景川侯并不認(rèn)識亭中之人,正要搖頭,就聽明皎道:“那位是定南王妃?!?
“定南王妃?”侯夫人喃喃重復(fù),又去看亭子里的女子。
“喵嗚!”
這時,樹上的黑貓又大聲嚎了一聲,震得侯夫人心肝一顫。
她耳邊忽然回響起廖嬤嬤剛才說的那番話:“您不知道這黑貓的邪乎?!?
“老奴在老家有一個表妹,十幾年前,就是因為家里進(jìn)了黑貓,一夜之間,家破人亡,只剩下她一人吊著半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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